金尚忍受不了这老人家的自言自语,忙说:“舅爷,我爹梦见我爷爷,说是家里进水了,我先去坟上看看,中午再来你家吃饭!你的萝卜炖羊肉熟啦!”
四舅爷摆摆手,说:“不用去看,我早知道进水了,得迁地方,为嘛你爹不走运?嗯?好好的支书让人家给顶下来?我早说过嘛,他给你爷爷选那地儿不行,你爹当初哪把我的话当回事?人家是书记,人家是金家坡的书记,唉,你看这书记如今混得嘛日子?”
金尚算是听明白了,四舅爷认为今天就是个迁坟的好日子。让金尚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老爷子怎么就知道他今天回来?谁给传的信儿?金尚仔细看看屋里屋外,也没有电话啊手机啊一类的东西嘛。
四舅爷指指火炉上的砂锅,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给你自己去盛一碗吧。”金尚从火炉上端下了砂锅,盛出一碗,准备再盛一碗的时候,四舅爷摆了摆手,说:“你吃你的,卖芝麻烧饼的铺子换人啦,老板掉到河里呛死啦,少东家把铺子盘给了秤杆儿吴家。”
金尚一边吃饭一边回忆烧饼铺和秤杆儿吴家的关系,直到把满满一碗羊肉萝卜送进肚子,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四舅爷面无表情地吃下四颗生鹌鹑蛋,又喝完了一碗浓浓的茉莉花茶,说:“走吧,孩子,我们到坟上去。”
可是,出了门,四舅爷并不往坟的方向走。他出了家属院的门,又走过了盐仓大院的门,然后直直地走过一条小街。这条小街就在鳌水河的北岸边,走在街上就能闻到河水散发出来的土腥味。奇怪,东西走向的鳌水河,南半边是结冰的,北半边是流动的。有个穿了羊皮袄的老头在河边钓鱼,一阵风刮过来,卷起老头身边的槐树叶子,老头却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四舅爷在门前有一棵桃树的人家停住脚步,伸长了脖子喊道:“长顺?长顺啊?”
金尚也停住脚步,探了身子往门洞里看。这时,一个至少有七十岁、头顶毡帽的男人应声出来,怯怯地道:“四哥。”金尚对这人没有印象,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辈分。四舅爷的嗓子里呼噜呼噜几声,扭头对金尚说:“这是你顺舅爷。”金尚赶紧道:“顺舅爷。”
长顺像是有点意外,说:“哈呀,四哥,你还真准啊,我把驴赶上!”
四舅爷看看金尚,说:“我们先走。”
这一回,四舅爷是朝着祖坟的方向走的。金尚的心里踏实了。长顺赶着一辆毛驴车“嗒儿嗒儿嗒儿”地撵上来,说:“上车,上车吧。”
车上拉了不少东西,有铁锨有斧头有水泥包有石灰桶……四舅爷挥挥手,说:“先走,你先走。”长顺就扬着鞭子赶着毛驴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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