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院的正厅里,宋老板请四舅爷在上座坐了,又亲自倒了茶,放在四舅爷的面前。可能是屋里的有点儿热,四舅爷把皮大衣、皮帽子脱了,起身放到进门处的椅子上,四下里看了一遍,问:“府上的难处,可是龙多不治水?”
“哦,是啦,算是。”宋老板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这个宅子,空着的时候比较多,家里人都在国外,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有一处房子,所以嘛,这么大个宅子,空的时候长了,自然就出问题嘛,那些死人纠缠我,倒也罢了嘛,两个小孩子才几岁,可不敢大意,再一个,那些人,要说我待他们也不薄嘛,唉,如今的世道,其实也没个评叛的地方嘛。”
平时,老板说话的时候不这样,今天显得有些条理不清。四舅爷显得很有耐心,小心地端起精巧的茶杯,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末儿,轻轻地喝了一口,问:“老板贵庚?”
“哦?”宋老板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这意思。四舅爷忙补充一句:“老板今年贵庚?”
金尚心中一阵紧张,一听后面的补充说明,又放松了下来,暗想,您老人家也别整得太正规啊,老板哪会懂得你这些?宋老板“呵呵”地笑了两声,说:“五十五啦,属狗。”
“戌狗,嗯,这就好,戌时末刻吧,我们在戌时末刻开始。”四舅爷边说边看了金尚一眼,又对着宋老板问道:“家眷都在后院?”
“哦,孩子们都在外面,在宾馆住着的嘛,我也是小心为上,小心为上,他们都在国外生活,一时难以适应我这宅子里的气氛……”宋老板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最后竟有些吞吞吐吐了。
四舅爷一脸严肃,说:“这样更好,这样嘛,我行起事来,自然就方便啦,现在就按我的计划来行事吧,嗯,还有三个时辰的空儿,请老板现在就到后院去回避一下,顶到明天早晨天大亮之前,所有人等,无论是谁,都不要到这房里来,过一会儿,马上把这房里的灯熄喽,再搬到椅子到院子里,我得坐到院子里等这些畜生,还有,你再去买红蜡烛,至少再买十二支,一定得是红蜡烛。”
听四舅爷这么一说,金尚的心里就有些激动了,对呀,这样做,老板才会感觉是那么回事。金尚看了老板一眼,转了脸,问四舅爷:“香呢?那一束香够不够?”老板笑着点点头,看了看四舅爷,抢先一步,说:“再买几束嘛,准备得充分一点,老人家便于行事嘛。”
四舅爷的脸上并没有表情,却有些急躁,他对金尚说:“事不宜迟,你抓紧时间去办吧!”金尚正要转身而去,宋老板却抬了抬手,那意思是让金尚稍等一下,问道:“老人家还没用过晚饭吧?我让人备点饭吧?”
哎呀,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啦?金尚顿时觉得尴尬,应该在外面吃点饭再到这儿来嘛。四舅爷摆摆手,说:“不必为此事分心,给我备两只生鸡蛋就行啦。”
宋老板听了,满脸诧异,却又忙点头,说:“好办,好办,马上让人送来。”说完,老板绕过屏风,朝后院去了。金尚弯腰搬了一把红木官帽椅,说:“舅爷,外面很冷啊,我给您垫床被子吧。”
四舅爷随手抄起他的皮大衣和皮帽子,跟着金尚迈过了高高的门槛,说:“你小子,太小瞧我啦,这也叫冷?你这是没在冰天雪地里吃过苦受过罪啊,这算什么冷?”
在甬道的中间,金尚放下了官帽椅,四舅爷穿上了皮大衣,戴上了帽子,稳稳地坐到了椅子上,压低了声音,对金尚说:“快去置办吧,千万别忘喽买个打火机,一定不能误了我的时辰,戌时末刻,一定得让我准时开始啊。”
“明白,放心吧舅爷。”
“你小子,戌时末刻就是今天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到九点整,刚才当着你老板,我没挑明这个事儿,但我感觉你不一定明白,所以再给你说一遍,快去快回吧……”
妈呀,这老人家真是修炼成精啦,原来也是满肚子的人情世故嘛,眉眼高低,清清楚楚啊,跟着这样的师父学上几年,岂不是得其真传抢其饭碗?金尚出了大门,开车直奔那家纸品店,途中又略感精神恍忽,这一套程序下来,到底有没有作用?若要是没有作用,老板岂不是对我很失望?
“兄弟,不成大事啊,”又是冯尔禹的声音!金尚立即感到后背上一阵不舒服,怎么又是这死鬼啊?难道四舅爷那个尸骨吊坠根本不足以安慰冯尔禹的亡灵?
冯尔禹在金尚的面前晃了晃他那个硕大的脑袋,眼皮耷拉着,无精打彩地说:“兄弟,放心吧,你请的这个高手,也算是告别演出啦,这一回,差不多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亮相啦。”
啊?难道我舅爷要出什么意外?冯尔禹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说话习惯,从来不直接把意思表达出来,总是让人感觉十分含蓄十分装逼……冯尔禹像是看了金尚一眼,但金尚已经没有心思看这死鬼的影子,我舅爷在省城这几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冯尔禹摇摇头,有些失望的样子,说:“你看不出来么?这个高人可是拼了血本呢,他连后路都不留,这种做派,一般人做不来啊,这才叫一个敬业哪。”
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应该是一个人思想成熟的标志。金尚曾经有那么几年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后来就不再那般固执。可是,自从冯尔禹化成一罐子骨灰之后,他就不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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