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良久,终觉自己不过是无端乱想,将一切思绪又黯淡了下去。
隔日,小令子突然来到了后院。彼时十八公子迁居,他因是连金跟班,亦随了去,倒也是长久未见了。我高兴地招呼他,心想他能回来,可能十八公子主仆也回来了,但他却一脸凝重,显得十分消沉,让我也不好开口询问了。我再细瞧时,竟见他额间嘴角隐隐有伤痕,追问之下,才知他是被连金命人殴打了,和我那次一样。我当即愤怒无比,可到底也做不了什么,无奈轻言安慰了几句,问起缘由,他说是闲时与府里小厮吃多了酒说了浑话被连金听见才遭一劫。我点点头,想这倒也是连金的做派,自己还是不要再提,以免戳他伤心处,便要岔开此话题,可一抬眼,却见他摸着栏杆走向了马厩,一阵左摆右看,仿似在探查什么,举止怪异得很。
“怎么了?”我亦走进马厩,问起他。
“哦…嘿嘿……”他回身蓦地咧嘴一笑,胖胖的脸庞上挤得又圆出一圈,愈发显得憨憨的,“阿真,你看你这养马的手艺,要是我能学会几分,也在那府里养马,就不用跟着连金,受他的气了。”
“那你抽空常回来,我将我会的都教你。”我看他比方才开朗许多,心中也舒展开来。
“那你现在就教我吧!”他的兴头倒一下子上来,随手就抓起身旁堆着的草料放在了食槽里,“你看,喂马是这么喂吧!嘿嘿…”
“嗯,这也没什么难,按照时辰放进去就好,只是得看着多少,马和人一样,吃多了也会不舒服。”我便也与他一同行动起来,正好也是该喂马的时辰。
“嗳!阿真,我听说长公子大婚的时候,公主从宫里带出来四匹御马,在哪儿啊?快指给我看让我见识见识!”刚喂了没几下,小令又眉头一挑问起御马,兴奋的样子里到透出几许不寻常的迫切。
“就是那边四匹白色的。”我虽觉奇怪,却到底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抬手指着马厩另一头单独隔开的御马围栏说道。
“哦哦,嘿嘿嘿……果然漂亮,果然漂亮!嘿嘿……”
小令子连连点头赞叹不已,面颊潮红,脑门上还出了一层薄汗,竟不知他怎么这样激动,在这寒冬腊月看看马都能发汗。我微微蹙眉忖度了片刻,终究缓缓作一笑,未觉出什么大的不妥,只当肥胖之人容易燥热些,而他也确实很欢喜。
此后的日子,小令子都会来呆上一两个时辰,学马的样子倒也还算认真,我也算多了个伴,每天过得充足了许多。
转眼到了月末,那匹怀孕的母马食量渐渐变少,□□也开始胀足下垂,我知这是临产前几天的迹象,便赶紧腾扫出一块空地铺上干草,供它生产所用,且时时守都在它的身边,又记着蒙叔说的,马儿多半子夜产驹,便到了晚上也不敢睡沉。可如此过了五六天,都不见它开始生产,反而还变得萎靡不振,无法站立,连口水都不喝。我焦急之余,只得又往蒙叔那里去请教,但当我到了北郊马场,却被小厮告知蒙叔已经回乡,来春草盛马肥之时才会赶着新马回来,马场里亦无其他精通养马之人,这顿时让我灰心一大半。
我匆匆又赶回府上,想这母马自身无力作动生产,但月份已足,生产的迹象又很明显,再不娩出马驹,恐母子性命都难保,便一狠心,
赌这一己之力为母马催生。
我先抱住母马的脖颈安慰了许久,然后跪坐在它的肚腹之前,顺着腹部隆起的曲线,一遍遍地向产门推按,由轻到重,十次一停。如此努力之下,直到入了夜,点起灯,母马终究起了反应。胎水从其产门中不断流出,它自己也开始用力,全身出汗,发出痛苦的低鸣。这让已是精疲力尽的我霎时间高兴坏了,立即跨过马身趴在其产门之侧,等待新生命探出脑袋的那一刻。未过多时,只见一点白色的胎衣缓缓挤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细看之下,正是小马驹的头和前蹄。我心下大喜,想这胎位极好,是顺着产道的,便用手轻轻撕开那胎衣,随着母马用力,一点一点帮它把马驹排了出来。这是一匹健康的小公马,毛色随了它母亲,浅黑杂白,十分漂亮。看着这浑身湿漉漉,眼睛还未睁开的马驹,我简直激动地快要落下泪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给它擦洗。待一切忙完之后,太阳也升起来了。
几日后,我依旧沉浸在小马驹出生的喜悦里,并为它取名,离骃。这名字并没有未央和齐光那样深的含义,只因是徐道离带来的马,且毛色浅黑杂白。虽然显得有些敷衍,但真有其实也就不俗了。
然而,这样令人可喜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离骃的母亲自产后略微进了些食,便再也没有吃过东西,精神越来越差,成日只躺卧着,母乳也渐渐没有了。我这才意识到,它原先的精神萎靡,并不是因为胎儿久不产下,拖得身体虚弱,而很可能早就生病了。为了专心照顾母马,也为了离骃有奶吃,我便带着它再一次来到蒙叔的马场,将它寄养在了另一匹产后不久的母马身边。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反而像是堕入了可怕的深渊。短短数日之内,不但离骃之母奄奄一息,马厩里其他马儿也陆续出现了同样的症状,更有甚者是那四匹御马,浑身抽搐,下溺出血,竟一齐死去了。我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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