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喊叫的,就是巩翊赶了半夜的家伙。
张东主的船场中到处都是木头刨花木屑,防火那是每个船场的第一要务。从船场走的时候,巩翊别的没带,只把船场最大的水枪尽数带了。
这些水枪不是江南用的那种毛竹玩具,全是用了粗抱大木中心刨空,安上推柄,得几个壮汉才推得动,力量相当之大。
这半夜也没干别的,就是弄了些人高的大木桶安到了上面,木桶下面打了洞,用竹管和水枪连了起来,土堡最高处顶上数十只大木桶竖起,钉了架子固定好;下面再接了一根长长的水管,直接插进水枪。
几米高的水管加上水桶,注上水,压强已经足够了,再增大下去连坚固的木桶都会被压裂。
推杆后面的八名汉子猛然加力,水枪最前面出水口是鸡蛋粗细的铜管所制,最前方紧紧堵塞着的布片“波”一声跳出,拳头粗细的水柱立即向下疾喷!
挨到的村民直接像是挨了闷棍,有一人竟是被强力水柱打得离了地面,跌飞了好几步远,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
各窗口数十股水柱子一齐冲出,竟是当者披靡,一挨到就倒,村民全无提防,水柱到处一片人仰马翻,那惊叫呼痛之声是如此的突兀,以至于连他们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号叫!
刘捕头猛的站起。
任他千般万般的设想揣摩,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里面会如此劲力水柱!
莫说直接打到了,只稍稍挨到时,人就跌跌撞撞站都站不住!
眼前大堆的柴草还没真正燃起,这一冲之下连柴堆都冲得散开来了!
村民们已经吓得呆了。这般奇事真是作梦也想不到,被水柱浇到的那是立即翻倒在地,而还没浇到的,齐齐发了一声喊,就向后退——
呼号的,叫痛的,想逃跑的,反应不过来的,人人都在喊,场面纷杂喧嚣乱成一锅粥,怎么也听不清都在叫嚷着什么!
打倒在地的人只觉手足酸软,怎么也使不得力气,爬来爬去只是挣扎着爬不动,惊恐之下大声哭号着挣命;有人更干脆,已经晕了过去。
很多人被水流喷得跌作了一堆,手脚互相缠到了,怎么挣扎也爬不动,以为自己是断了手或者断了腿,哭得当真是凄惨无比。
笨些的人还弄不懂怎么回事,在原地愣了,灵醒的已经转身向后逃跑,本就不堪的场面更加搅得稀粥一般,看不得了。
“给我定下来!定下来!”刘鹰叫得声嘶力竭,可是在上千号人的哭叫里简直像是蚊子哼,连他自己都根本听不到自家的声音!
“就是现在!”巩翊大喝,“他们乱了,十三,该你们了,全部出击!!!”
高晓亮提了口气,猛站起来却又是一晕,脚下站都站不住;他的昏船反应实在太严重了,从船场一直支撑到现在早就到了极限,再怎么想冲出去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十三周身热血腾腾的直向脑门子灌,用了最大声呼道:“诺!”
二十来名兄弟紧紧相随,人人都已是憋足了一身的力气,只待扑击!
堡门沙袋几下搬开,数十头大虫一齐冲出,凶猛的有如老虎下山,嗷嗷叫着只恐落了后!
有了十三他们打头,连老弱妇孺们都胆气雄生,发一声喊,挡都挡不住,随便提个家伙就跟着冲出了堡门。
手上武器锅碗瓢盆无奇不有,几位大嫂高举着擀面杖,那架势看着就算碰到头真老虎,只怕也要先敲上几杖再说话了。
仗打顺了,兔子都敢去撵狼。反观对方,又是饿又是冻,腹内没食还被浇得透心家凉,再被海风一吹,——只剩下筛糠似的发抖的份。
人心一乱,连锁反应之下那就是兵败如山倒,乱得再也不可收拾!
“败了败了!”
大多数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体内那股子劲一泄,跑不多远就再也跑不动,整个人都垮了。堡里的小孩子算是发了利市,三两个人逮住一个,劈头盖脸就是好一顿胖揍!
七八岁大的娃娃就敢逮着一个瘫倒的壮汉,上去就是一阵踢死狗一般的猛踢,仗打到这份上,实在是有着说不出的滑稽,怪异。郭伏威转过头,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他娘的也是叫打仗?!
“抓住了,抓到一个!”几名庄客喜气洋洋绑了一个人进来,“这家伙却是个官儿!公子,抓住这人可是有赏钱?”
不等巩翊回答,这人早已大叫道:“慢着!且慢!小人是陈同,给郭将主写了警告信的那个!”
“是你?”高晓亮巩翊胖子一齐动容,盯着这人看,今天这一仗能打到这程度,可以说这人居功至伟,不是他,现在真是不知道已经不堪成什么样了!
“你是什么人?却为何写那封信?”
“小人是何人暂先不说,只问一声将主大人,那信可曾起了用处不曾?”
“松绑,上座,来人,上茶!”没说的了,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提出告警,事情这份人情那得领!
陈同松了一口气,——额头,嘴角有着好大两块乌青,总算是把话说开来,不会再挨打了。
十三在抓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快要到极限了。
肺里像是燃着碳,呼进去是气,呼出来几乎就是烧着的火团。
他愤怒极了,这些衙役滑溜极了,一看不对第一个就是跑,饶是他第一个冲出的堡门,仍旧只能看到几个极远的背影!
衙役们本来就是便装,混在人群极不好认,弟兄们只一会就跑得散到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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