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睦州兵马都监“千斤力”山勇与捕盗巡检“八脚鱼”海章,率领两千三百人马奉命清肃叛逆,先到了青溪县县城,发了一通威风,申斥了这知县、县丞、主簿、县尉一应官吏。责命县尉查角,集一些县中土兵,一道儿往帮源、梓桐诸洞,平剿义军。查角慌忙集得县兵二千人。两伙作一军,杀向帮源洞。
官兵进至帮源洞洞口,忽听杀声响起,有义军出现,在二千众,为首者乃是总督兵马大元戎“黄发天公”方七佛,后头还有“转世魔王”郑彪、“火人熊”宝开、“赛孟良”钟龙、“铁枪林”林虎、“铁叉手”李洪、“铁蒺藜”李潮,是二正四偏六员战将。再往后,义军精锐全摆出来了。山都监见有义军横挡,气愤不已,叫道:“呔,对面的刁民叛子,敢蔑视朝廷,目无官府,兴风起浪,行大逆不道之举,违背天命,是自取祸殃,自取灭亡耳。早早就伏,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但执迷不悟,刀斫脖颈之时,将悔之晚矣。”方七佛也不示弱,反言道:“那厮可是山都监山勇?在道甚鸟话?爷爷敢造反,就不曾惧怕过死。我一伙人命硬,劫数也不会那么容易降到头上。倒是你大了胆子,引兵来犯,却在自毁本命,踏上绝路。今日定让你一军有来无回,片甲难存。”山勇叫道:“厄运在即,这贼还要妄夸海口,先掂量一下自己有甚能耐。尔等在本都监眼中不过一班鱼鳖虾蟹耳,怎值得重视?今日必将你们人人斩尽,个个诛绝。”方七佛道:“狗官,口气也是不小。废话莫多说,敢来与俺一斗否?”山勇道:“我堂堂一州的兵马都监,还怵你?尔姓字名谁,且先报上来。”方七佛道:“问俺,大大有名哩。圣公驾下拜为三军总都督,兵马大元戎,‘黄发天公’传美名,你家爷爷方七佛是也。听清楚没?”山勇道:“不曾晓得有你这一人物。自擂家门,不知惭愧。来来来,来本都监马前授首。”方七佛正待上前交锋,有“转世魔王”郑彪道:“大哥,杀鸡焉用牛刀,交小弟来擒他。”方七佛道:“好,交给你了。来者不善,小心些个。”郑彪道:“料也无妨,定然马到成功,您瞧好吧。”出得阵来,冲对面高声喊喝:“呔,山勇那厮,认得俺‘转世魔王’郑彪吗?用不着俺家元帅辛劳,有你爷我,足以使尔难逃劫数。速撒马过来领死,莫误了上黄泉路的时刻。”山勇大怒,催动坐马“铁鬃兽”,舞动一对方楞锏,来斗郑彪。杀有二十合,未分胜负。官军队中“八脚鱼”海章按捺不住斗性,催马而前,擎举一对娃娃槊上阵,欲助山勇。但却有腊将“火人熊”宝开大喝一声:“宝爷爷在此,那厮这边来吃教训。”催马而当。海章大怒,来应宝开。槊、棍并举,大杀一处。
四将恶战,难分难解。那边观战的官兵忽然发现腊军的阵中怎么涌起烟雾来了,好是惊诧。腊军霍然一分,撞将出来一群怪兽,骑在怪兽之上的是一个个蓬头花脸的神兵,呐喊着冲杀向前来。官兵因大骇而致大乱,纷纷散逃。有不明白的看官要问了,这是哪儿来的怪兽与神兵?其实全是假的。“怪兽”乃是骡、马、牛等牲畜,在它们的身上披了涂画好的彩衣,再给戴上猛兽的面具,以此来充当。“神兵”当然是一些人化了妆,用以惑人。起之先,燃草作烟,更增其玄。官兵如何不被唬住?官兵一乱,山勇、海章哪里还有心继续打下去?力怯气泄,败阵而走。义军冲击,大斩大杀官兵。又有“白狻猊”方貌、“乌貔貅”方亮、“盖天王”黄豹、“醉天王”麻学礼一支兵冒出,施行截杀。前后夹击,诛敌多多。山都监未及逃脱,遭遇“盖天王”黄豹,心虚力软,命绝于锤下。海章混杀中断臂,侥幸得活,与残兵败逃而去。义军大获全胜,声势因此大震。
官兵惨败于洞口,举州震动。知州张徽言惊了一个六神无主,没折,哪里敢隐匿不报,赶紧报告事上头,算是明智。居官杭州的两浙制置使陈建接到公文,也是极为震惊,不能不加以重视。哪里敢贻误,即刻下命,遣路分都监蔡遵、颜坦,率兵征剿方腊。蔡、颜二人提兵四千,来到了睦州。又合了睦州兵马二千,共计六千,进兵青溪县帮源洞。
官兵再度进剿,动静不小,早有探马报给了圣公方腊。方腊问道:“可知这蔡遵、颜坦的底细?”有人回:“这蔡遵本是浙东温州人氏,身高体健,膂力过人,作战之时骁勇非常,擅使一根凤翅鎏金镋。不敢说所向无敌,却至今也尚未逢遇一个真正的对手,人称其为‘铁飞龙’。那颜坦本是淮南东路楚州人氏,上阵猛于虎也,一对四楞镔铁锏打败过无数豪杰。因其面色蜡黄,故人号之‘病山虫’。此二人号两浙路的龙、虎二将,不可等闲视之。”方腊点头,谓众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蔡遵、颜坦此来不善,将强兵精而数多,气势汹汹。官家对我们并没加小觑,也算押了大注。我们对其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义军满打满算,加上勉强可为之战者,凑不够五千人,且训练不足,阵列变化、兵马进退,皆不熟练。又只经过一回大阵,缺少作战经验。临战,不够沉稳,缺少死志,更见不得自家人流血。如此,胜则还好,气、神可以壮一壮,但若败,则溃矣,不可收拾。故而,咱必须要把仗打好了。此番敌强我弱,我所凭无甚,所以对蔡遵、颜坦之战须加谨慎待之,不可与对手蛮斗。”一旁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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