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确信是谢家做下的,他们怎可如此糊涂!
“您口口声声愧对我娘,为何不替她找出元凶,还她清白?为何连她的女儿也不放过?”柳如卿盯着她低声质问,“还是说,你们为了谢家荣华,宁肯保护元凶,也要牺牲我娘和我?您这样做,怎能奢求她的原谅呢?”
恍惚之间,仿佛是谢菀华自梦中还魂,声声质问让她昼夜不得安宁,佛堂经文平息不了她的愧疚。冤孽啊!谢老夫人握紧了手,撇过脸去,闭眸不答。
柳如卿在床边静候许久,孱弱的身躯掩在锦被之下,好似轻轻触碰就会碎裂。想起谢婉,她鼻中一酸,也不知是对是错。
“我娘不知道幕后真凶,她没有怨您。”临走前忽然飘来一句,让床上的人再忍不住,不过一会儿锦被湿透。
日阳高悬如画中之物,房外依旧寒意深重。
谢琦兰众人皆在西厢等候,瞧她出来,步履迟疑,略微点了点头直接向房中奔去。
徐夫人落在末尾,并不进去,而是引她进了西厢,一边让侍女奉茶,一边歉声道:“老夫人年事已高,若是说了糊涂话,王妃别往心里去。”
柳如卿淡淡道:“不过是说些往事罢了。”
徐夫人抬眼瞧了瞧,掩唇笑道:“王妃和菀华妹妹着实相像呢,错眼间还以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柳如卿莞尔,低眉看着衣袖上的暗纹,道:“可惜我不曾见过谢大小姐,先母若是在世,知道有和她如此相像之人定会惊讶万分。”
徐夫人听她话外之意,仍是不愿承认,只得顺着她说:“这也是难得的缘分,王妃日后若有需要,只管遣人来报。”见柳如卿含笑不语,不由得叹了口气又道:“菀华妹妹也是命苦,要不是……唉,不过她性情高洁,定能谅解。”
柳如卿望了望天色,时近午时,她起身告辞,阴沉沉地道:“谢大小姐的遭遇,我也有所耳闻。此事若是放在先母身上,依她的脾性,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罢不顾徐夫人神色仓乱,又笑道:“幸而真相呼之欲出,再过不久就要大白于天下。”随即唤了侍女离去。
没走几步,迎面遇上谢普兄弟前来佛堂探望,其他几人避让在一边,唯有谢普捋须问候:“肃安王妃安好?”
“有劳谢相关心。”柳如卿颔首,提醒一句,“尊夫人好似脸色不对,若是我得罪了,改日再登门道歉。”
风送竹涛,梅影横斜。
黄昏时候,寝殿内一片暗色。
柳如卿自谢府回来,心中郁结难解,一股脑地屏退众人独自留在殿内。中途瑶琴悄声进来,见她靠在榻上睡了,给她披了薄被,又让婢女小心看着火炉。
殷元昭回府,但见她眉头紧皱睡的不安稳。婢女要点亮榻边的红烛,被他止住,遥遥指了书案一处。
柳如卿一觉醒来,殿内灯光如豆,烛前身影听到动静,转息间就来到她身旁。迷迷蒙蒙间柳如卿双手环住他的肩膀,抱怨道:“头疼。”
殷元昭抚着她背脊一路向下来回安抚:“怎么不叫太医?”
“歇一会儿就好了。”见天色昏暗,忙唤婢女燃灯。
红烛盏盏,映在两人脸上一片晕黄。殿内炭炉不息,也暖不了人心冰冷。
柳如卿将在谢府的事详细告知,殷元昭听罢,道:“时隔多年,人证物证俱被销毁,不能以公案商定。尤其谢皇后位立中宫多年,为着皇家颜面,即便陛下相信真相也会命人不得张扬。真想以此打压他们,还需从别处做文章。”
柳如卿尤是不快:“权欲二字真是害人不浅。”
殷元昭轻笑:“但看人之作为。”
柳如卿深以为然,两人在殿内说着话,不一会儿瑶琴便领人端来晚膳,他们简单用了些,又去书房各行其事。
安寝之前,殷元昭忽而问道:“谢老夫人病情如何?”
“药石罔效。”她是大夫,即便看多生老病死,面对即将离世之人还是多一分惆怅,“怎么了?”
殷元昭低声说道:“要变天了。”
第71章 零落成泥辗作尘
永昌十一年冬,殷元昭着人上奏弹劾夏州刺史谢通、安州刺史谢复贪污受贿、排除异己。嘉平帝罢黜两人官职,流放千里。同时,命怡王殷元昀代天巡狩地方。
不久,御史以多年前谢府婢女仆役离奇失踪一事弹劾谢普,谢普因治家不严被免去文渊阁大学士一职。
腊月,谢老夫人病逝,谢普兄弟上表丁忧。嘉平帝准奏,特许恩典,命时任翰林学士的谢适不必去职,允其素服治事。
相位空缺,王谢两党为争权夺势剑拔弩张,纷纷为利推荐。
太子着人举荐秦任为相,在宣政殿被嘉平帝公然驳回,连带秦任也被斥责。王赟老狐狸一只,为重夺吏部尚书之职,独辟蹊径举荐苏墨为相,却被苏墨以才疏学浅推辞,嘉平帝因而未准。
次日,苏墨大胆上奏言道御史中丞金锦为人正直,仁孝恭谨,敢于直谏,可任宰相一职。嘉平帝准其所奏,于永昌十二年初令金锦为相。
谢普退居家中闭门不出,眼线遍布,对朝中动向一清二楚,对此建议太子为胞弟端王聘金锦之女为妃。时端王殷元晙年十八,正当婚配。遂由谢皇后请旨赐婚,得配良缘。
同年二月,监察御史上奏,言道金吾卫吃空饷、祸乱百姓诸事,冯远生被罢黜,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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