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弗莱格的陈淼急的上了火,一夜之间嘴上全是浆泡,眼睛都红了。
他将处死杨武的告示贴出去,一是因为杨武确实该杀,二是为了逼杨老汉,叫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敢杀,若他不来自首,死的就是他的儿子!
可若杨武真的挺过这三天,回头杨老汉即便来了,他也不可能将这父子二人一网打尽。凌迟处死的告示已经贴出去,杨武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难不成真要放过杨老汉这个原始主谋?
就在这最敏感的当儿,席桐给支了个听上去不大靠谱的招:
“关小黑屋。”
席桐的方法很简单,就只把杨武直接丢到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去,里面什么也不用放,只留几个出气的小孔,放一只水桶在里面,甭管他怎么吆喝、套话都不要搭理,然后就不用管了。
“不必打,也不必骂,更不必跟他勾心斗角,”说这话的时候,席桐和展鸰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轻松,一副不等开始就料到结局的表情,“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先就崩溃了。”
这个他们简直太熟悉太有把握了,当年多少刺儿头都是载在这上头!而且大多数人还只是关禁闭,亮堂堂的,这会儿换成黑暗无光的地窖,想想都觉得惨无人道!
陈淼先前还不大相信,可事到如今,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且照席桐的话就是“用不了一日就可见分晓”,他思虑再三,决定冒险一试。
结果杨武下去还没有八个时辰,就有满脸喜色的衙役来报,说杨武在地窖里跟疯了似的又哭又叫,死活闹着要坦白。
那衙役说这话的时候,还几次三番将敬畏交加的目光投向客座上的小夫妻两个:这两位到底什么来头?杨武喊得嗓子都快出血,那声音凄厉的简直不像活人能发出来的,一个大男人都差点没吓疯了!天晓得过去几个时辰里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将人弄上来之后,众人都吓了一跳:还不到一天时间,杨武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眼神涣散、形容枯槁,瞧着很有点疯相了。
也不用审讯,陈淼才刚往他跟前一站,杨武就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生怕他再将自己丢回去,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原来杨武打小就天资聪颖,又活泼可爱,杨家二老都疼他到了骨子里。可惜他天生体弱,打出娘胎就几度差点活不成,杨家二老都急的发疯,上天入地的请大夫,可是都不管用。
后来,杨老汉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个偏方,说杨武这个病得喝血。一开始,事情还能控制,老夫妻两个偷偷地搜集了各种家禽家畜的血给儿子喝,别说,还真挺管用!可惜治标不治本,一家人还没把高兴劲儿过去呢,不过三两天就又犯了。没奈何,只好每天都喝。
杨武渐渐长大之后,就觉出自己和旁人的不同来,对每天喝血这件事十分抵触,可他偏偏又拼了命想活下去……
“都是杨文,都是他的错!”杨武扭曲了一张脸嘶吼道,“都是他蛊惑我!他打小就嫉妒我受尽宠爱,偏又要做出一副长兄如父的假象啦……就是他同我们说,说人是万物之灵,既然动物的血效力不够,何不,何不”
他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是后来才知道那日我喝的是人血……我吐了好几天,可身子竟真的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是老天作弄,为何要叫他得了这怪病?
陈淼皱眉,“既然好了,为何还要继续杀人?”
“若真好了,也就罢了,”杨武颓然倒地,苦笑道,“短短半年之后,我再次病发,且此次来势越加汹汹……”
“有一回实在是太紧急了,父亲当着我的面杀了人,他以为我昏迷瞧不见,谁知……我虽不能动,却能看能听能闻……眼睁睁看着那人疯狂挣扎,血一点点流干,我,我竟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痛快!”
说到最后,他突然咯咯的笑起来,笑的青筋暴起,满面紫涨……
被捉来的时候,杨武还是个温润的翩翩佳公子,然而此刻却蓬头垢面,形象同他的内心一并崩塌了。
听他交代了前因后果之后,众人久久不能回神,觉得他真是可悲可怜又可恨。
可悲的是哥哥本该是骨肉至亲,可竟打小就想着算计他,亲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怜的是他天资出众,本该有大好的前程,竟得了这怪病;
可恨的是,他分明还有的选,譬如说养几十几百头动物,每日轮番放一点血,动物们无大碍,他也得以继续存活……可却偏要去杀人!
事情走到这一步,怪谁?怪天,怪地,怪他自己太过自私怯懦。
——
虽然得了好结果,可陈淼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菜窖竟会有这般神效?
展鸰就道:“其实也不必非得是菜窖,随便弄个空荡荡的黑屋子,不要有动静,换了谁都够呛。”
案子打开一个大缺口,陈淼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都轻了一半,一时好奇心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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