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对我热情起来,原本亲近的人看着却是个个面露难色。
本来趁着严仲出门的时候,我自己烤了点小点心,见他们回家了就赶紧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将烤盘从烤箱里拿出来,迫不及待地装好盘给他们送过去。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严仲和宋秋贤都端严地坐在桌前,双手不约而同的在身前交叉握起,神情如丧考妣,仿佛面前横亘了什么不可跨越的深渊。见我出来,宋秋贤勉强向我笑了笑,拿起一块黄油饼嚼了嚼,明明鼻间散满了黄油的甜蜜香气,他看着却像在嚼石子儿一般。
一块曲奇饼干下肚,他才终于有了勇气开口,“小雀儿,你也知晓先生之前的事儿吧,这一直是先生的一块心病......
没等宋秋贤和我打完幌子,严仲就和我直接切入主题了,“小雀,我想将你托付给阿贤一段时间,未来的两年时间我会去美国留学,路途遥远又多有意外,我也不放心你同我前去...你的一切费用还是由我...
“你们已经决定好了?”
严仲顿住了,垂下眼看着自己握起的手,过了一小会才回答,“是,正如阿贤所说的,这件事一直是我的遗憾。”
他说“是”的那一秒,我的心脏就开始不规律地狂跳,时而三五,时而七八,脑袋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宇宙大爆炸,浑浑沌沌,耳边也嗡嗡直响。
我被抛弃了,又一次。可惜的是抛弃我的人总是与我有恩的人,是我无从指责的人,所以错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无法支撑着同他们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逃似的跌进房间,锁上房门。
他们着急赶来,门把扭动,却无法到底,严仲只好不断敲门,“小雀,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什么?谈你是怎么想着摆脱我的拖累?
敲门声响了挺久才消失,大概吧,我实在是记不大清了。
第十一章011
他们大致猜到让我接受这件事是不怎么容易的,但应当是没有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的。
严仲那儿本该有条我房间的备用钥匙的,可是原来那一把不小心被我弄折了,所以唯一一把钥匙就在我那儿了。我在屋里整整呆了两天,这两天里没进半滴水,也没吃一点儿东西,不过我知道严仲和宋秋贤在外头也是急得没法儿,没好到哪儿去。我隐约听到严仲和宋秋贤说,要是我再不出去,明天就要请个开锁匠来。
第二日晚上的时候,外面开始刮起风来,吹得树叶簌簌地响,窗户也被拍得微微浮动。我平躺在床上,抬眼看着头顶的白色铁艺,细丝曲折,像极了老人装鸟用的铁笼子。视线向旁边一挪,就定格在床头柜上那只沈珏之前交于我的牛皮纸袋子上,先前思绪太乱,连这个都忘记给严仲了。伸手将它拿过来翻看,鬼使神差地,我把袋子打开了想看看沈珏到底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严仲。
翻出了一封信,英文的,信上全都印着漂亮但难认的花体字。既然严仲说他要去美国,那这一封信说不定就是相关的文件呢。我将手中的纸张铺展平整,一字一句地仔细辨认过去,这是查尔斯先生寄过来的确认函,说是要严仲确认好了就寄还给他去,他好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我捧着这封信坐了很久,久到窗外一丝光线也无,黑洞洞得怕人。
夜深了,严仲和宋秋贤也去休息了,四处都是诡异的安静,这时的房间就是一口大棺材,还是欧式的。木制的窗棱不断地磕碰摩擦,听上去好像有人在棺材外唤我。来到窗边,轻轻一推,那窗户就被带的猛然撞到墙壁上,唤我的那人被放进来,拉了一半的垂地窗帘被他掀得飘起。我深吸一口被风携着进来的空气,湿润,带着点泥土的气味。
神思被凉风浇得恢复,我突然想去看看严仲,于是将手中的信好好地重新放进纸袋,收进我书桌唯一带锁的那个抽屉里。
锁了好些天的房门终于打开,对面房间的灯还亮着,昏黄微闪,是无际海面中的塔上光。
走到光源附近,我却怎么也不敢推门进去,在他门口坐下,耳朵紧贴着门,又将头轻轻靠在上头。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声音像海潮一般透过木门涌进我耳里。
严仲的腿又疼了,他好像习惯在疼痛来袭的时候自渎,压低的呻吟里带着些愉悦的喘息,是否快感能够抵消痛感呢,我不得而知。
他的呼吸声仿佛就在我颈边,粗重又低沉,我终于忍不住,偷偷打开了门。
深沉眉目挤压下痛感,他闭着眼感受手下摩擦带来的快感,并没有发现我。
严仲的长袍被撩到腿上,裤子半褪,我终于得见那条他讳莫如深的残腿的真面目。他的左腿几乎被截去了一大半,刚到膝盖处就戛然而止了,切面十分平滑,那里的皮肉早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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