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中午放学的路上,唐小藕和田樱樱听到夏长赢他们几个男生议论西山北坡的蝎子又多又厚,就心血来潮的相约去那里掀蝎子。
午后,唐小藕和田樱樱带上掀蝎子所需的工具——镊子及瓶子,向西山出发。她们路过北场院时,看到生产队的男女劳力在里面平整碾压场地,便停下来观看。小麦成熟在即,众人正在为麦收做准备。唐小藕的三姑唐彩虹也在其中。热闹的劳动场面将两人深深吸引,在场院边上看了半天方离去。
通往西山的路有好几条,现今都隐没在了麦田中。唐小藕和田樱樱像走迷宫一样穿过麦田,顺着一道颇为陡峭的土阶梯爬上一块平旷的地瓜地。这块地的外围连着五座马蹄莲状的红土岗,西樊家堡各家用来垫猪栏或作别的用途所需的土,皆取之于此。红土岗一年三季都被藤条秧覆盖,其真面目只有在冬季才能看到。
地瓜地的尽头挨着一片树木稀少的山坡,那里便是唐小藕和田樱樱此行的目的地。
或许没找着正地处,或许夏长赢他们的话有假,两人掀了半天石头也没发现一只蝎子。她们不甘心就这么返回,商量了一下,便沿着梯田往西山南端走去。
西山南端布满了暗紫红色砂片,石块稀稀拉拉,根本就不是掀蝎子的理想场所。两人走到跟前了方意识到来错了地处。
“要不,咱们去熟石岭上看看吧?”短短的沮丧过后,唐小藕提议。
熟石岭紧挨着西山南端,它的外型就像一只扣着的碗,上面无一棵树,从头到脚有层层山田环绕。这些山田是西樊家堡各家各户的自留地,里面种着花生、地瓜等农作物。
熟石岭上的砂石呈驼色,大的石块可直接用来磨刀。一种学名“桃叶鸦葱”俗称为“溜溜嘴儿”的野菜,在熟石岭上较别处多见。“溜溜嘴儿”开黄花,微甜,一般生吃,刚冒出花骨朵时最为可口。每年春天,不等其萌芽,就有心急的孩童前来探寻它们的踪迹。“三月三,溜溜嘴儿黄了山”,到那时“溜溜嘴儿”变老了不再受吃,也就不再被孩童们惦记。除了“溜溜嘴儿”,还有一种貌似单瓣康乃馨的紫红色石竹花也对这座岭情有独钟,此草可以当茶用,村人称之为“茶花”。去年这个时候,唐小藕与柳莺、田菊和杜新云前来挖猪草,碰见柳莺的奶奶采集石竹,她们还帮着采过。
唐小藕和田樱樱且往岭上爬着且掀着石块,一直上到岭顶了仍然无所获。
“快看!芙蓉树开花了!”唐小藕四处张望时,发现熟石岭与西山接壤处的十几株芙蓉树开出了粉红色的花。
正在掀石块的田樱樱,直起腰来朝唐小藕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像彩云!”唐小藕说,“哈哈,跟俺大姑的名字一样!”
“也像彩色纱巾!”田樱樱说,“我要是有这么一块就好了!”
“咦?那棵树下还有俩人呢。看见了吗?从上面数第三棵树底下。”唐小藕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辨认,“谁啊他们是……啊,我认出来了,是校长和你妈妈!”
“你连你二姑父和你妈都认不出来吗!”田樱樱没做声,唐小藕转脸看她,发现田樱樱脸色不好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别跟旁人说。”
“说啥?”
“俺二姑父和我妈……”
“这有啥好说的。”
“反正不能说,跟你妈妈也别说!”
“噢,我保证不说就是!”
“我不想掀了,咱们回家吧。”
两人顺着原路下了熟石岭。
“我真羡慕你和杜鹃。”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后,田樱樱说。
“羡慕我俩啥?”
“你们有爸爸。”
“呃……我爸爸又成天不在家。”
“总有回来的时候,可我爸爸……”田樱樱说到这里哽住。三年前,田樱樱的爸爸在一次煤矿事故中蒙难,田樱樱的二姑也就是苏立平之妻也在那一年病逝,接连而来的双重打击令田樱樱的奶奶哭坏了一只眼睛。
唐小藕很想安慰田樱樱,在一番搜肠刮肚后这样说道:“别跟我和杜鹃比,你跟青凤、青鸾比比,她俩没有妈,不是比你还可怜。”
“可她们还有哥哥呢。”
“你还有俩弟弟呢。”
“有弟弟不如有哥哥好。他们不能照顾我,我还得照顾他们。”
“听说……听说苏青阳不是她俩的亲哥哥。”
“嗯,是我二姑父家讨来的。”
“苏青阳知道吗?”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真想有个表哥那样的哥哥!”
“我也是!”
“咱仨当中最幸福的人是杜鹃,既有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
“杜鹃可不这么认为,我记得她说过,她夹在中间啥好处也捞不着。”
……
两人去时走的是场院北面的路,回来时走的是场院南边的一条。生产队已经放工,场院现在成了孩子们的天下。
“夏长赢在那里呢,咱们去找他算账!”唐小藕说。田樱樱起初不想去,发现她表哥苏青阳也在便同意了。
场院已被平整碾压的光滑结实,男孩们在上面打螃连(侧滚翻)、赛跑,女孩们在玩老鹰捉小鸡、跳房子等游戏。
“俺三姑她们还没走呢。”唐小藕说。
此时,唐彩虹和她的四位“闺友”——田玉玲、夏广美、杜艳梅及苏立平的妹妹苏立英,坐在场院东头的碌碡上聊天。苏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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