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轻蹭了蹭,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下来,哪怕一直被他算计着,也要逆风翻盘。”
——哪怕一直被他算计着,也要逆风翻盘。
最后一句话,像是醍醐灌顶般,令曲一弦从满目混沌里抓到了一丝清明。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大脑放空三秒。
三秒后,她睁开眼,冰凉的手指握了握他的掌心:“王坤在这工作过,那他一定熟知地形。他一直受彭深恩惠,帮他做过不少事,这次也一样,肯定以为自己和彭深是一条船上的人。彭深的优势是,他熟知雪山的地形。”
顾厌不接电话。
什么情况能让他连电话都接不了?
彭深呢?
他既给顾厌指了冰河,迷雾沼泽这条路,又为什么故意抹去行踪,让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只能束手等在原地?
这些她都想不出答案,可眼下再迫切,若是只待在这里,永远不会有答案。
她抬眼,脑中像是有灵光一现,有一缕线索快得像是长了翅膀的飞鱼,没等她看清就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那种有什么呼之欲出又困死在囚笼中的急躁逼得她如有心火焚烧五脏,她憋着这股火没处发,撒气似地摘下墨镜就往路口一扔。
这一扔,路边枯黄的草杆一晃,露出个被杂草掩盖的……里程碑来。
曲一弦一怔。
眼前掠过的那道红影反复在脑中回放了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她疾步上前,拨开被杂草掩盖得一丝不露的小石块来。
这一下,她终于看清了。
矗立在路边的这个石碑,说它是里程碑吧,它并不规范。既不是国道的白底红字,也不是省道的白底蓝色,就连县道的白底黑字也与它相差盛大。
它不过是一个长得像里程碑的路标,红底白字,落笔——卡乌湖。
卡乌湖不难理解。
彭深既说过雪山上有冰河,这“卡乌湖”**不离十就是那条冰河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路标这么寒酸隐蔽……
怕是想效仿三江源的地理考察标志,只一块小小的石碑,另类的“到此一游”。
脑中掠过的翅膀飞鱼终于被她一手攥住,她捡起墨镜,一扫刚才的沉郁焦躁,咬着下唇,笑得得意:“刚想着去冰河,就给我指路了。”
傅寻失笑,把她冻得通红的手握在手心里搓了搓。
雪山的海拔已近五六千米,山上暴雪低温,没个遮雪挡风的环境用取暖设备取暖,光是搓手哈气,热量的流失依旧很快。
他不想此刻泼她冷水,但不得不提醒:“未必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里程碑的概念你专业带线肯定知道,几乎一公里一个,这里未必就是源头,可能只是其中一处的路标。”
“但与其干站着毫无方向,不如顺着这条路过去看看,也许是天意呢?”
最后那句话,他咬字暧昧,意有所指。
曲一弦忽的就想起他当初在敦煌,非要把勾云玉佩交给她保管时说的,命中注定。
也奇了,当时她明明半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就连睡一觉的想法也没萌生……可短短时日,不止跟他了,连觉也睡了。
人生无常啊。
曲一弦摸摸鼻尖,耳根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根尖一直冒着红。
她转身,夹在臂下的手套置气般扔进他怀里,没好气地甩出两个字:“上车。”
她自己不觉得,可比起她平时硬派的作风,这扔手套甩脸色已然像是撒娇嗔怒了。那眉眼,无论是横着竖着,凶相还是柔和,入了傅寻的眼,就全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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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后。
曲一弦重新挂挡,起步,车头扫过路口那篷杂草,压着草杆切入了右侧的小路。
眼前这条小道,显然是人迹罕至,杂草丛生。能通车的仅一车头的宽度,路上的颠簸自然可知。
道上又积了厚厚的雪,没车在前面探路,全靠曲一弦自己摸索。
风吹着雪。
雪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暖化成了水,凝成一线沿着玻璃的倾斜曲线往下流淌。雨刷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带走模糊了车窗的罪魁祸首,四野一片寂静,风平浪静。
照理说,深山老林里安静,空旷都是常态。
可联系不上顾厌,她心头惴惴,揣着事,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傅寻和她一起时,时时留心着她,见她不自觉锁眉,又松,再锁。握着方向盘的手更是一上一下,时不时掰两下背光按钮,猜她是心里烦闷,被分了神。遂开口道:“一公里的时候你停下车,我下车去看看路边有没有里程碑。”
曲一弦回神,颔首:“好。”
傅寻又说:“我下车后,车别熄火,保持制动状态。”
这一次,曲一弦终于有反应了:“你是怕彭深在路边埋伏?”
“我怕有突发情况。”
曲一弦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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