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毕之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翠浓姑娘勿怪,在下今日前来是找蔡妈妈商量些事情。至于翠浓姑娘你,在下这里也有个小礼物聊表寸心。”说着,从袖间掏出一把镶了数颗粉色珍珠的象牙梳子来。
象牙得来不易,故而象牙梳子也是价格极高的,可到底有钱还是能买到的。但这粉色的珍珠,却是有价无市,难得出现几颗也是很快遭到哄抢。
三个月前,沈毕之去买桂花醋时,顺手买了这把梳子,本来是打算送给洛桃花作寿礼的。
可是,沈毕之进京都时,父母收拾走了所有东西,除了那一身衣冠服饰,就只有这梳子还能拿的出手了。沈毕之自然不能抠了腰带或者发冠上的珠玉,就只能把这梳子送出去了。
沈毕之倒是不大心疼这些个东西,一般女子们喜欢的首饰和脂粉她本身就不是很喜欢,更何况身边的长辈们都是豁达随性之人。她向来觉得钱财是身外之物,得到是幸运,花出去也是命中注定。
很明显,那几颗品相不错的粉色珍珠取悦了这位年轻的花娘,找个人就可以得到这样的礼物让翠浓开心地眯起了眼睛。人家给了重礼,翠浓也不是不识时务的,当即让开了身子,“公子请便!蔡妈妈在二楼左侧最里面的房间。”
“多谢翠浓姑娘!”沈毕之道了谢,率先进了扶风楼。
蔷薇看了眼在原地未动的陆邦媛和采薇主仆二人,只以为她们不打算进去,也就跟着自己主子走了进去。
等到二人消失在楼梯拐角,陆邦媛才走到翠浓面前,开口道,“给我!”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甚至有些阴寒,再也不复在沈毕之面前的单纯活泼。
翠浓有些吃惊,眼前这位小姐,方才还是个抢玩具的小孩子,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眼神凶狠到让人心生恐惧的存在。但她在风月场中呆的这几年也不是白呆的,她知道一个人会有多个面孔去面对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她也知道只有心中无畏的人才能一路向前。
翠浓勾了唇角,有些像是无所谓,又有些像是嘲讽,她语气慵懒散漫,说道,“奴家若是不给呢?”
“呵!”陆邦媛冷笑了一声,说道,“每年八月护城河都会涨潮,淹死几个人也是在所难免的。你说,扶风楼少了一个花娘,会不会有人在意?”
“你在威胁我?”翠浓瞳孔骤缩,大声呵斥道,“这是京都,天子脚下,你敢草菅人命,没有王法了不成?”
陆邦媛继续冷笑,“怎么,要到衙门去告我吗?需不需要我引荐大理寺卿詹大人给你认识?”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的京官,掌管京中所有案件的侦查勘破和审理,在她口中却只是个可以随意引荐的存在。
其实,这也不怪陆邦媛目中无人,他父母祖辈为大凉立下了汗马功劳,贞元女帝特别嘉奖,她这个侯府的嫡小姐也顶了个和顺郡主的封号,那大理寺卿也是要向她行礼的。
翠浓大惊失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说,“看小姐这般年纪,能有如此气度,想必是一品军侯府的和顺郡主吧?!先前是奴家眼拙,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家吧!”
“梳子!”陆邦媛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一脸的不耐烦。
翠浓不敢得罪,连忙将象牙梳恭敬地放在那白皙手掌上。
陆邦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梳子揣在怀里,迈步进了扶风楼。
全程采薇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显然是知道自家小姐这副模样的。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直到现在才快走几步跟上自家小姐。
翠浓暗骂了一句,“真晦气!”也提步准备回房休息。
走在前面的陆邦媛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回身来。
翠浓一惊,险些跳将起来。
陆邦媛从头上拆下一对蝴蝶掐丝颤枝金步摇,直接扔了过去,“你是个聪明人,最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翠浓慌忙中接住,才免了一对金步摇摔在地上,“郡主放心!若是有人问起,奴家就说是奴家看重了这步摇,郡主心善才同奴家换了那象牙梳子!”
陆邦媛这才满意,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甜美微笑,甚至笑弯了眉眼,她说,“如此最好不过了!”
见识过她方才的冷厉,再看见她作这般天真模样,翠浓只觉得遍体生寒,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直到陆邦媛消失在楼梯拐角,翠浓才清醒过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陆邦媛,都说她是知书达礼、天真活泼……果然是传言不可尽信!”
花开两朵,另表一枝。
沈毕之到了二楼蔡妈妈的房间,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蔡妈妈,蔡妈妈,蔡妈妈!”蔷薇上前一步,接连唤了三声。
无人应答,房间里一片死寂。
“蔷薇,快回来!”沈毕之心生不安,连忙喝道。
可是,到底晚了一步。
蔷薇已经打开了房门,扭过头来问道,“公子,怎……”么了?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人就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
房门大开,可以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躺在地上,心口处插着一柄匕首,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是中毒而死。
岁月虽然给那女人留下了许多痕迹,让她的头发花白,让她的脸上布满皱纹,但依稀还能看出她年轻时定然是个冷若冰霜却又艳若桃李的美人。
沈毕之知道,这人应该就是这扶风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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