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大个阵仗,愁于事务烦杂,没个头绪,“老爷这次入京,咱们家只怕是要在长安常住了。府宅里面几辈子攒下的东西,外面的田庄店铺园子,哪一样不得打理好。还得快着些,老爷进京须职可耽误不得。”
林澄洲和杨曼合计着时间,倒是不急,“你先别急。我七月初须职,咱们六月下旬到京即可,这还有两个多月的假呢。咱们走运河过去,一般行船不过十几日就能到长安。走慢些,算上一路上边歇息边游玩的功夫,比如带阿鸢他们去看看洛阳浮图,最多也不到一个月。这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和你一块料理着,别担心,尽够的。”
杨曼放下心来,“那外面的事情你和衍儿处理,我只带着阿鸢收拾府里的。”
事情商量定,林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7、入京 ...
进京须职,现在住的宅院倒是不必卖,着人看管着即好。庄子土地,挑历年收成不好的卖了,好的留着收租子。铺子也是一样,生意不好的盘出去,好的让掌柜们一年一报帐。长安繁华似锦,但也要留着抽身后退之路。
要带的主要还是宅院里的东西,林澄洲这里各种珍藏的书籍字画、文房金石是一定要带的。杨曼收拾了库里的绫罗绸缎,布料不好放,堆库房几年就不能上身了,索性将好的都带上,其余的挑出一部分给府里的下人缝制衣裳,进京也体面。还有一早给御蝉备下的嫁妆,也要带走。
三个孩子要带的亦不少。譬如林御衍的两匹西域良马;林御蝉的金钗银饰,几架宝贝的不行的古琴和书籍;就连最小的林御徹,也有几箱子小玩意儿要捎着。
还有府里的下人大半也是要跟去的,各自的家当加一块也着实不少。
又派得力仆从先行赶往长安,将从前在长安时安置的宅院仔细打扫出来。
五月初,林家挑了个吉日,登船进京。仆从家当,载了满满三条大船。
青翠欲滴的杨柳簇拥着一条逶迤清亮的运河,河岸码头上,河工们身着单衫,厚实的肩背上扛着箱笼稳稳当当地送往船上。
御蝉带上帷帽,下了马车,走到河岸边。
一旁阿洛和阿茉见女郎立在树下,那袭轻盈娇俏的身影,被春风拂过,宛如仙影,格外的赏心悦目。只她半天不出一点声响,只望着荡来的潋滟水波出神。
二人相互一看,想起了这两日御蝉眉眼间隐约的郁色。阿茉踟蹰一阵,上前道,“女郎可是舍不得离开这儿了?我和阿洛这些天也有些舍不得呢。”
御蝉闻言,转身轻笑,“嗯,是啊,是有些舍不得呢。我从记事起就在这里,如今要离开了,如何能不念着?”
阿茉欲再说笑两句解劝,远处忽传来一阵响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朗脆声音直达耳际,“御衍,求你让我再见一眼阿鸢,我不能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上,就和她分开!”
林御蝉心下一颤,扭头望去,那被哥哥拦住的,正是顾元修。
林御衍早猜到他会来,命贴身仆从注意着,一来就把人拦住。这会林御衍蹙眉看向他,“你这是何苦呢?元修,你和我妹妹早已没了干系,还要说什么话?回去吧,码头上人来人往,闹将起来,谁都不好看。”
顾元修如何肯应,拉扯间,一声清甜的声音传来,“哥哥,你放开他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林御衍不愉,“阿鸢,我们就要走了,你不要再跟顾家有牵扯。”
“我心里有数,你让他过来。”
林御衍递给仆从个眼色,放了人。想了下又道,“你在这盯着,他若对女郎有何不敬,立马拉开。”撂下话,转身往船上去找父亲。
叠叠堆积的箱笼大半已搬上了船,船主人正躬身跟林澄洲说着话,见林家大郎君来了,忙施礼退了出去。
“爹爹,顾三郎来了,阿鸢不让拦着,正在岸边跟他说话。”
林澄洲捋着胡须,不见怒气,似是早已知道女儿会如此,“无妨,你妹妹心里是明白的。见一面,让顾元修彻底死了心也好。”
河岸边上,顾元修心中激荡,朝着那抹袅娜的身影,一步步往前迈,本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
林御蝉见他神情恍惚,呐呐不言,便干脆道,“顾公子,这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今后一别两宽,望你保重。”
一别两宽,依旧是那甜美的嗓音,却像把裹着蜜糖的刀子,直往心上戳。
“阿鸢,是我顾家对不住你,可我的心意从不曾变过。阿鸢,你等等我好吗,给我几年的时间,我愿自立门户,不必再受我家中的影响。你别不要我,我们仍旧在一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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