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从这边挪了现银去补那头,又要打算各处的人手添减,偌大侯府里头几百人的开支嚼用。另有学堂里头那些族中子侄们的开销……
府里女人少,没有婆婆妯娌姑子们帮衬,都在丰钰一人身上,事情繁多冗杂。
安潇潇很快就过来了。小环轻手轻脚地进内室取了回账本子。见丰钰斜靠在榻上,轻轻闭着眼。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夹棉裙子,头发简简单单挽个圆髻,斜插一支水头挺好的白玉簪子,粉黛不施。似乎睡着了,呼吸很轻很平稳。
小环取了薄衾给她盖在腿上,又悄声将炭盆移到炕下的中空。
丰钰隐约感知到有人进了来。她没有睁眼。适才恍恍惚惚睡着了,梦着了安锦南。
他上身赤着,露出精壮强健的胸肌和腹肌。腰侧有好大一条伤,皮肉翻着,极其狰狞。
她恍惚又看见她自己,一身宫装打扮,梳着宫女头,端着热水巾布进来,乍一眼看到坐在床头的嘉毅侯,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他在外头名头太响,各种彪炳战绩和他煞神之名一般的可怖。
安锦南面色不虞地等她近前替他上药。丰钰才一走近,就被他攥住了手。
她抬起眼,看他深沉的眉目一派情深。
他低声唤她:“芷兰……不如我与皇上讨了你,我们成婚?”
丰钰抿紧唇,心里咚咚咚地打鼓。
好半晌,她听见自己软软的应答:“好。”
他这才舒展了面容,指着适才的伤处道:“你瞧,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把自己缩在他怀中。他不觉痛,可她好心疼啊。
他也是血肉之躯,受了这样重的伤怎可能不疼呢?
他强悍惯了,因为这世上没人疼他。
现在有了,有了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他可以不用强撑着了。那时他还那么年轻,从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回来,不知经历过多少的厮杀,把性命悬在刀下,用血肉之躯筑起最强的防线,让敌人不敢妄生侵犯之心。可他得到的都是些什么?猜忌,陷害,落井下石,被算计的婚姻,被毁掉的后代……
她真的好心疼……她甚至后悔,没有早点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丰钰揉了揉眼,无声的将泪水擦去。
这已经是她不知第多少次梦见他,梦见他们在一起的片段。恨从前时光蹉跎太多,浪费太多,到今时,深悔不已。也渐渐明白了当时崔宁和安潇潇的痛苦为难。
原来牵肠挂肚的滋味,是这么的不好受。
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她还要安心等着他凯旋归来,距离他们约定的两个月时间,已经只余三两日了。
丰钰打起精神,喊小环进来要水洗了脸。
近来文心常来看她,文慈上个月按期出嫁了,文心和离一事并没有掀起很大的浪花。与其说她与朱子轩是和离,不如说是义绝更贴切。朱家所作所为让所有家中有闺女的人家心惊。对结发妻子如此狠绝无情,谁还敢把闺女嫁他?
几天前朱家终于凑够了凌天富的汤药费。凌天富倒没说谎,他确实不能再做城守了。安锦南重新领兵后,就将他调职入北伐军营,做了崔宁的副将。
朱家赔偿用的钱是文心借的,白纸中赢得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口碑。朱家因此在文心面前矮了一头,强要回两个闺女的事果然未再提及了。
入冬后,丰庆病情有所好转,不但说话清楚了,有时被搀扶着还能在院子里走走。丰郢接了妻儿回盛城,一道在西府伺候着丰庆。丰钰寻常不回去,元嬷嬷每月都代她做主送些吃食药材回去,丰庆很满意,见人就夸侯爷女婿没架子,女儿和儿子都孝顺他。他只遗憾杏娘,听说杏娘随客氏迁到庄子上后,因为身子未曾养好,很快就染了病,弥留之际丰钰做主还了她自由身,把她和她弟弟一道送回了她舅父家。出去没多久人就去了……
这些事丰钰安排的很小心,也没人真去在意杏娘的死活,很容易就瞒天过海。杏娘如今改名换姓,和弟弟两个在京城开了个小食铺子,用的店面是丰钰替她买的,杏娘牺牲太大,她值得丰钰为她铺平余生的路......
十一月中旬,安锦南北伐四个月后,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清晨,一骑飞马喊开了城门。
八百里加急,送来边关的最新消息。嘉毅侯大败北军,携俘虏六千余人,踏上回京之路。
满朝振奋,边疆告急至今,已近半年余,为筹军饷,掏空了国库不说,齐王还强征了各大世家的存粮。如今战事结束,各家总算能够松口气。人人对安锦南都有些感激。
十一月末,安锦南帅将士三万,俘虏六千,浩浩荡荡地来到京城门外,金水桥前。
齐王率满朝文武出城二十里相迎。
嘉毅侯面如刀刻,神色端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随齐王车辇进了城门。
适时,秦王失踪一事有了结果。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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