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出了谢家,而谢家当时最出色的女儿,就是谢繁漪。能在玉京运作此事的人,不可能是白衣之身的谢怀庸,只可能是长公主。
“那时候,你就跟长公主有了联系。是长公主先发现了二哥的身世,找到了你们,告诉你们身世的。对不对?”
谢繁漪抠地的手,终于慢慢地松开,放回到了膝盖上。
她跪坐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目视着榻上的谢知幸,眼底一片迷蒙……
同一时刻的陵光殿中,长公主也用同样的姿势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神色木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对面的榻上,斜躺着一个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道袍,满头白发,眼皮耷拉,面颊下垂,看起来像有七八十岁高龄——但其实,此人今年不过四十九岁,正是摹尹,彰华的生父,燕国的太上皇。
孟不离捧着一盒金丹过来,摹尹拿了一颗,用水服下,然后闭目喘了好久,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而他面前地上的长公主,从头到尾,一动不动。
摹尹终于缓和过来,睁开眼睛,看向长公主:“没话要跟我说吗?”
长公主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的地,仿若未闻。
“我却有话要跟你说……”摹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孟不离扶着他,靠坐起来,好更方便地看着她。
“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一个叫允娘的宫女做的青团子。后来允娘病死了,你伤心得一直哭,怎么也哄不好。父王母后命人做了各种各样的青团子给你,你通通扔了。并且自那之后,再也不吃青团子。那时候起,我就想,这个妹妹如此专情,长大后,怕是祸不是福。”
长公主没有任何回应。
“后来,你长大了,聪慧乖巧,我就想着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我一定要给我最喜欢的妹妹,挑一个全天下最好的驸马。于是,方清池出现了。”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长公主的表情终于变了,像被阳光照到的雪人,开始慢慢融化。
“那可真是个翩翩少年,才貌双全啊,可惜被你看上了。我想完了,这下不得不割爱了。果然,你来求我,求我把你嫁给方清池。于是我召他入宫,私下问他,同不同意娶你,他说……不同意。”
长公主浑身一颤。
“我跟他说,娶公主,做驸马,和除功名,撵还乡,两条路,选。他最终接过赐婚圣旨的时候,脸色惨白如纸。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有野心,他不会甘心只当驸马,你最终会被这桩婚事伤害。”
长公主的眼中升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后来,华儿果然出事。我虽震怒,却也松了口气。若你知道方清池是那么个玩意,也许能及时抽身,再换一个驸马。可没想到,华儿把他给杀了。而你,有了他的孩子……”
长公主的眼泪流了下来,但她依旧一言不发。
“你带走了方清池的尸体,给他安葬,独自生下荟蔚,抚养长大,再不提嫁人之事。我因心有愧疚,对你和荟蔚格外纵容。我想,虽然你是那么死心眼的人,允娘死了就再不吃青团子,方清池死了就再不另嫁,但是时间终会抹平一切。你是大燕最尊贵的女人,连皇后都不及你风光。我以为,你虽长情痴情,但好歹分得清是非,没想到……”摹尹的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眼神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失望,“你竟会为区区一个细作,报复你的亲侄子!国家、亲人、百姓,对你来说,都不如一个死了的男人重要!”说到最后,又剧烈地喘了起来。
长公主抬眼,看着他,终于幽幽地说话了:“哥哥不也是吗?哥哥迷信冯淹的话,不也是非不分地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吗?”
摹尹面色顿白,一口气没吸上来,眼看就要晕倒,一旁的孟不离连忙扣住他的手腕,将内力输了进去。
摹尹捂着心口,一时间,似又苍老了几岁。
“我不是只为了清池,也是为了知幸。他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为你那个荒诞之极的噩梦去死?彰华,又凭什么杀清池?就因为他是大燕唯一的太子?我啊……真是讨厌你和彰华,讨厌你们这样的自以为是啊。”长公主笑了,一边笑,一边流眼泪,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凭什么逼清池娶我?你凭什么又不告诉我清池不愿娶我?你擅自做主,以为是对我好,可你知不知道,我婚后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摹尹一怔。
“你知道所爱之人一直在你身边,但眼睛里完全没有你的感觉吗?你知道他每次跟你上床都敷衍了事当作任务来完成毫不顾虑你的感受吗?你知道我整晚整晚以泪洗面,却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吗?我是做了什么孽,要为自己轻率的喜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仅仅因为我是公主?”
“你为何、为何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我选的人,我做错的事,我认。而且,清池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身为细作,他就算没当上大官,也该好好讨好我,利用妻子的权势获得更多情报才是。为何要苛刻于我?他是被逼的!他跟风小雅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未婚妻一样,本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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