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了永惠帝大半辈子的老人,他看了一眼宣武帝,规规矩矩道,“陛下放心,宁大人有分寸。”
宣武帝心有戚戚,“没错,他更可能抱病在家养伤个一年半载,好把朕累得过劳死。”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将手边取出的玉玺拿起把玩了片刻,而后慢慢道,“朕还当朕和父皇会是不一样的人。”
苏公公这回没有接话。
宣武帝沉默片刻,嗤笑着将玉玺放下,道,“杀的人多些也没什么不好,叫他们越怕朕越好。有宁端看着,朕成不了启帝那样的暴君。”
*
皇宫被一群人从外头围住堵了起来的消息,席向晚第二日刚起身就从翠羽的口中听说了。
她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翠羽,“只围不打?”
“围了有一个多时辰,还没动手,只在外头守着,宫里头也没动静。”翠羽咽了口口水,她的手下意识搭在自己腰间,“夫人,怎么办?现在马上动身出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得出去……”
“走得出去。”席向晚淡淡道,“樊家带来汴京城的人数多不了,围住皇宫便差不多是极限,出城不会太难——可我为什么要出城去?”
“夫人!”翠羽急了,“我看那樊家肯定是要冲着您来的,您没听之前那易启岳说——”
“没关系。”席向晚淡淡道,“该来找我的总会来的。况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宁府外头争执了起来。
翠羽立刻毫不犹豫地手腕一扭将软剑抽了出来,“夫人,到我身后来。”
“承洲,你避一避。”席向晚却十分淡定,她头也不抬地道,“只暗中跟着,行么?”
在屋檐上的樊承洲啧了一声,没说行不行,但一个鹞子翻身便从席向晚屋顶上消失了。
翠羽瞠目结舌,“夫人,正是缺人的时候,您怎么让这个最能打的走了!”
“他在反倒不好,叫樊家人看见可不就暴露了。”席向晚对翠羽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而后按着桌子站了起来,一头珠钗动作间发出细碎的清脆响声,煞是好听,“我刚正要说呢,况且……我也等他许久了。”
她说完,便朝院子外走去,翠羽只得执剑跟上,三两步超到前面,将席向晚和碧兰两个人都护在了身后。
宣武帝在宁府外步了一层守卫,宁府的护院又把住了宁府周围,两道关卡下来十分严密,将来闯的人堪堪挡在了宁府门外,眼看着双方就要大动干戈的时候,席向晚步过垂花门。
“夫人,您怎么出来了?”钱管家皱眉道,“外头的宵小闹事,守城军很快便会到——”
“守城军忙得很,怕是赶不过来了。”有人带着笑打断了钱管家的话,声音清越,闻声便知道说话之人必定是个翩翩君子。
钱管家却一听到这人的声音便浑身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外,果然见到有人推着坐在轮椅里的樊子期缓缓走了过来。
席向晚立在正门不远处,见到樊子期时一丝惊讶也没有,神情冰冷道,“玉印一丢,我就知道樊家一定会派人进京偷车,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竟敢亲自来了。不怕逃不掉么?”
樊子期抬手让属下将轮椅停在正门前,他含笑望着席向晚,一瞬不瞬的模样和曾经让汴京城贵女疯狂的那个樊大公子没有任何区别,只有他身边的属下知道,樊子期在受伤之后,便再没有露出过这般春风和煦的表情了。
“逃?”樊子期轻笑,“席向晚,半个汴京城已经是我的了,易启岳不是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你了吗?”
席向晚拦住想上前的翠羽,“密室,你已经去过了?”
樊子期摇头,“尚未。我想接你一道去看。”
“玉印在你手里,我对你便再无用处了。”席向晚轻轻嗤笑,眉梢流露出来都是对樊子期的厌恶,“你将玉印从我身边偷走,难道不就是这个打算?”
“自然不是。”樊子期撑着轮椅两边往前倾了倾身子,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席向晚,“我来汴京,一是为了那处宝藏,二是为了你。”
席向晚皱着眉和他对视,“你要杀我?”
“不,不。”樊子期连着说了两个不字,他温柔地笑道,“我和你在镇国公府相见时便已经决定要娶你,如今也是一样的。宁端死了,我很快会是新帝,那时我娶你,谁敢多放一句厥词,我便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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