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宋云麓仰天笑道,“让隋大人记起我,可真是不容易啊!”
“哈哈哈哈。”隋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宋云麓,当年心慈留你一命,今日却同赴刑场,看来你终究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呵呵呵。”宋云麓忍不住轻蔑地嘲笑,“隋大人,在下还有个名讳,想来大人一定兴趣非常,那就是刘止!”
隋赟一愣,愤然怒道:“你就是刘止?!老夫还当此人有何能耐,不想今日竟与我等同赴阴曹,看来你就是更名换姓,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宋云麓笑道:“隋大人果然凌厉,想来世间之人最终不过是一死,但死得其心罢了,隋大人却因贪墨而死,倒是落了个好名声!”
隋赟慨然道:“老夫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说来总好过你,本该检举有功飞黄腾达,却和我等一样,成了刀下鬼。”
宋云麓道:“我此生萧条,妻死子夭,家破人亡,都是拜你所赐,洪武十年至今,常常勉力自强,今日你与我同赴黄泉,我此生大仇得报心愿已了,只盼能早日与我的妻子在九泉之下相见,比起空有虚浮年岁不得善终者,不知快活多少,呵呵呵呵。”
隋赟怒道:“老夫为官一任,得众乡绅立碑称颂,岂是尔等小儿信口雌黄便能抹杀的吗?”
宋云麓冷笑道:“为官一任立碑称颂?大人若不是急不可耐,但为区区‘玉砖’之故,连累我妻儿无故亡去,老母含恨身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非杀你不能后快!”
隋赟为宋云麓话语间的阴狠之气所震撼,一时竟无语,宋云麓又道:“今日与你同死,真是快哉!!”言毕,宋云麓转头向前,完全把隋赟晾在了一边。
此刻,临近行刑,台上的监斩官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一旁的副官提醒他时辰已到,他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官帽和朝服,对着一旁的军士点了点头,那军士举起大槌对着一面大锣敲了三下,“咣,咣,咣”的响声回彻在刑场上空。
周边房顶、树上都爬满了人,听着行刑的讯号传来,观刑的人群中起了一些骚动,个个伸长脖子拼命往前挤,生怕错过行刑的时机。监斩官得意地环视着周围,一个兵士大声喊道:“行刑时辰到——”,监斩官将监斩令牌扔到了地上,朗声说道:“开始行刑。”
两旁等候已久的蒙面刽子手扛着寒光凛凛的大刀大步来到了囚犯面前,抽出了他们背后插着的死囚木牌,举起了大刀,静等着监斩官的最后指令,一些囚犯已经吓得浑身瘫软,不少人趴在了地上,刽子手只能单手将其拉起来。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得得得”,引得观刑的人群不由地四处观望,是哪个胆大不怕死的敢在大明死囚犯的刑场策马狂奔?!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喊着:“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人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匹杂色快马“啾”的一声停在了眼前,一个身穿宫廷服饰的公公跳下马快步朝台前奔去,“刀下留人!刘止不可杀!”
监斩官见是宫中来人,赶忙起身迎上前来,待那公公来到台前,监斩官定睛一看,竟是御前的人,忙抱拳问道:“常公公,下官奉命监斩,你可是来传圣上的旨意?”
常瑞喘息不已,扶着台前大口地喘气,待气息稍匀,便嗔道:“不是来传圣上的旨意,你当洒家嫌自己命长来劫法场呀?”
监斩官忙笑道:“不敢,不敢。”一边赶忙扶着常瑞走上台来休息,常瑞靠在椅子上揩了揩满头的大汗,喝了一大杯茶后起身说道:“皇上口谕,刘止听旨,刘止虽犯数罪,但念检举有功,与社稷有益,功过相抵,罪不至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暂押诏狱,听候处置,钦此。”常瑞传过旨意后又道:“来人,将那刘止押解回诏狱。”
宋云麓伏在地上只觉得耳中震震轰鸣,他在听到“罪不至死,暂押诏狱”之类的话后,就陷入了迷蒙之中,多年夙愿达成,此生再无怨恨希冀,唯有一死,方可心安,但有人却偏不让他死。
两个军士过来架起宋云麓便走,常瑞一边快步跟上一边说道:“刘止,你好大的福气,不知何能耐竟让皇上在临行前改变旨意,这可是我朝十几年来未曾有过的事,你呀,就惜福吧。”
是夜,死了千余人的法场已归于平静,满地的血迹也已被冲洗干净,死囚犯的尸首都暂时堆放在城郊的乱葬岗,只等着他们的家人前来认领,只有浓浓的血腥气还在法场上空回旋,就在这血腥味中,人们渐渐沉入酣眠,只等着明日的另一场行刑。
这场数万人的刑屠持续了半月之余,杀头流血成了城中街头巷尾人们闲谈的话题,杀头嘛,京城的老百姓见的多了,也就见惯不怪了,他们但觉得新奇的就是那个临到砍头却又被皇帝抓回诏狱的刘止,也就是宋云麓,这已经是天下公开的秘密了。
然而,再新奇再怪谈的趣闻随着平淡无波的日子一点一滴地流走也变得稀松平常了,渐渐的,人们已经淡忘了那场刑屠,也忘记了关在诏狱中的宋云麓。
大明的诏狱是有进无出的,能出去的都是尸首,唯独他宋云麓是个例外,居然能三番两次进出诏狱,而且所有的狱卒都被关照了,这个宋云麓要单独关押,不准对他说话,不准对其用刑,不准多看他一眼。隔三差五,在御前极受宠爱的常瑞常公公还来探望,甚至就连一贯不闻政事的后宫也有人来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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