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元儿的印象里,冬至这天吃一碗饺子就算过了。因为她是北方人,妈妈到了这一天都会唠叨一句“冬至不吃饺子冻掉耳朵。”
但是李大娘提前给她好好普及了一下冬至的基本常识。在这里,冬至不仅仅是一个节气,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节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朝廷要举行庆贺仪式,休假三天,君不听政。民间也要歇市三天,还有祭天祭祖的习俗,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当然,不论贫富,饺子是必不可少的节日饭。
据说伯府的福利还不错,每年春节都有优厚的打赏,有时甚至是一个月的月例呢。年底双薪,这让从未真正步入工作岗位的李元儿相当期待。
另外一项优待就是冬至和大年三十这天的饺子。所有在府里当差的,不论是看大门的还是各处洒扫的,每人都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别小看这一碗饺子,极大地提高了节日的气氛。在现代时,大家不仅仅衣食无忧,而且食物很是丰富。虽然不是天天吃大餐,但是饺子嘛,只要想吃,天天就有。但古时候少衣缺食,物质相对匮乏,普通百姓家多是豌豆、绿豆各种豆类磨面做的杂面饺子。能好好地饱吃一顿白面水饺的时候就更稀罕了,所以吃一顿饺子和过节是划等号的。
逢年过节肯定是灶上最忙的时候,比如今天——冬至,那可真是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李元儿粗略算了算,府里连主子带下人老老少少三百多口,这么多人吃的饺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怕得包五六千个。
一大早屋外寒风凛冽,大厨房里就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
突然,一阵冷空气从门帘处直扑过来,李元儿和秀妞抬着一大筐洗好的白菜进来。两人脸被冻得通红,鼻子嘴巴在暖暖烘烘的屋子里呼出淡淡的白烟。
将菜放好,两人赶紧一人倒了一碗热茶,顾不得坐下,一边踱着脚,一边将茶碗吹了两下,举手就把还冒着热烟的茶一下喝完了。又在还有余温的碗上捂了一下手,才算缓了过来。
秀妞叹道:“今天这白菜得有四五百斤吧,可算洗完了。”
厨房里,除了李大娘领着五六个人准备主子们中午和晚上的宴席,其他的人全部投入到包饺子大军中来。
李元儿和秀妞就跟着郝婆子和面。下人们吃的饺子也是全白面的,只是不如主子们吃的细白。
郝婆子舀了些面粉倒在案板上,指挥着两人活面。先把面舀出来,再慢慢地加水,用手不停地搅动,成了大面块小面块了,就先别添水了,揉着就行了,若是揉成一团不合适再酌量加水。
“揉面的手劲也很讲究,不能太用力,太用力面就成了硬坨坨,也不能力道太轻,太轻的话面揉不开,就不够筋道也不够软。”
“这面里为什么还要打上鸡蛋?”李元儿一边活面一边问道。
郝婆子一张团团脸忙的满头大汗,一边解释:“这个啊,加了鸡蛋以后,饺子下锅的时候,汤就不会变混。”
李元儿受教地点了点头。
秀妞在家时经常帮着她娘和面,对这个还比较熟,郝婆子见她揉起来还算像样。再转头看李元儿,这边就不行了,揉了一半,面上开始出现裂纹,道:“揉面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一个方向揉,这样揉地越久面越筋道,表面也越光滑。”
说着,郝婆子举起手里刚揉好的面团给李元儿看,那面团上光洁莹亮,像是珍珠一样。
最后所有的面团都揉成了差不多大的面团,放在一边醒着。
郝婆子见手边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推着她俩到一边去吃饭:“你们去坐会儿,喘口气,老婆子这里没啥忙的了。”
李元儿就了咸菜吃了个饼,给李大娘倒了碗茶,见实在插不上手,就凑到了平安家的跟前。
这几个月来,李元儿和平安家的越发亲近起来。
“婶子喝水。”平安家的正口干舌燥,二话没说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喉咙里的一把火立刻被浇熄了,从头到脚,连身上的毛孔都熨帖了。
“哒哒哒,哒哒哒……”平安家的重新开启工作模式,两把菜刀一左一右落得飞快。
她作为厨房的二管事,手上自有一套绝活。不同于别人剁肉的“当当”声,平安家的颇有韵律,有点像马儿奔跑一样。李元儿仔细观察一会儿,发现她是左手一下,右手两下,三刀的声音组合起来就像马儿奔跑一样。
只一盏茶的工夫,小山似的肉就剁成了小肉粒。
李元儿心里计算了一下,剁这两斤肉,她大约左右开工挥刀一百五十多次。
肉剁完,平安家的拿起一把铲刀,把菜墩铲干净。厚实的大菜墩,因用的久了会凹下去,一年就得换两三个。
“剁肉只能用腕力,把刀提起来,手腕稍稍一甩,刀就甩到了肉上,手臂不会酸。”平安家的眉宇间颇为骄傲:“我这是马蹄刀。是要专门训练的,你先把基本的学会。那有两把钝刀,你磨一磨也来试试。”
“哎。”李元儿高声应了。看了半晌,一双手早就痒痒了。先去打了盆清水,把落满灰尘的菜板冲了两遍,又颠颠地跑到井边,把钝刀在井沿的青石上来回磨了数下。
然后仿佛《食神》里吐着舌头、拿着双刀疯狂剁肉的火鸡附体,豪气万丈地开始剁肉。
理论和实践必定有段距离。这不没剁几下,李元儿就停了下来:“婶子,刀为啥切在菜板上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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