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荀回国后,依然在做着他的进出口食品的生意,可因为一直对原来寿司师傅工作的那份喜欢和特殊的感情,让他又千方百计找到了合适的门面,利用晚上的时间重操旧业开起了这家日式料理店。
“旬物”在日语里意思是当季食物的意思,除了日常菜单上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的料理。“旬物”里最有特色的还属每个季节里独有能吃到的食材做出的料理,日式料理讲究的是食随四季。
‘旬物’位于新街口的八道湾胡同,拐进八道湾以后,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窄小和曲折,和北京其他类似的胡同一样,八道湾里大多是一般的普通民居,没有大宅门,多为如意门和墙垣门,房子也都不高,还是按照坐北朝南的规格建筑的,所以胡同更像是院落之间的过道了。“旬物”就深藏在这里的民居之中,料理店的外门依然保留着原有的老北京样式的如意门,推开门以后却是另一番天地,精致小巧的日式庭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庭院内的餐厅设计的风格便是日式民居中的“町家”小木屋,门头上的布帘子简朴又不失特色。屋檐下挂着一个布做的晴天娃娃和几个手绘彩色的琉璃风铃。风一吹过发出‘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铃音。独一无二的包间,只有不到25平米,包间是日式榻榻米和拉门的传统构造,需要提前至少一个礼拜预定。隔壁则是厨师的料理台,围坐在吧台可以坐下四、五个人,方便那些临时到访人又少的客人。
一来二往,“旬物”成了我们私人聚会的定点厨房,每过一个节令我就开始盘算着可以到小旬那里寻到什么新鲜的吃食了。健柏经常以此笑话我,说我是馋嘴的败家媳妇。还经常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宝贝,你知道你妈是个大馋猫不?我估计你也是个小馋猫,我现在呀必须努力挣钱养你们,要不然等生下你啊,你们娘俩加一块儿非把我吃垮的!”虽然讲完必定找来我一顿“痛打”,但是健柏却幸福的乐此不疲。
现在正值初夏时节,也是鲣鱼上市的时候,小荀说:“在日本的江户时代流传着一句话叫‘就是当老婆,也要吃鲣鱼’。”可见日本人对鲣鱼的钟爱程度,不亚于我们汉族自古以来对猪肉的热爱。干鲣鱼是烹制各种汤底和菜肴的基础材料,可以凉拌做点缀,可以煎饼,可以煮汤。总之几乎是百搭的神器,就像我们吃什么都要放一点进去的盐一般重要。
晚春的鲣鱼,大多用来做刺身和烧烤。去骨后用稻草烧烤,烤制表面略焦呈现出“硬壳”,然后放到砧板上边淋上特制的酸橘醋,切碎的茗荷、青葱、大蒜,边用木棒轻轻细细地敲打,然后再切成厚片制成的风味刺身。而初夏的鲣鱼油脂肥美,更适合直接生食。
吃完了鲣鱼,7月份就改成了鳗鱼。鳗鱼米糕、鳗鱼饭,总之这个夏天似乎不再那么难熬。当然我也不是只吃肉不吃菜的主,我平日里最不喜欢吃的茄子,到了小旬手里也像施了魔法一般让我着迷,茄子翡翠煮和茄子沙拉都是我喜欢的。还有,海带汤。作为一个喝了二十几年海带汤的沿海女子,现在不得不对海带。也就是他们所称的昆布有了新的认识。原来海带可以分这么多种等级,海带不再是用来煮排骨汤的配菜,单单用上乘的昆布就可以熬制出味道鲜美的高汤。
八月中旬是秋刀鱼上市的季节,秋刀鱼是健柏的最爱。新鲜的秋刀鱼抹上一层盐,在炭火上慢慢烤熟,配着萝卜泥和酱油一起吃,这种最简单原味的吃法健柏才觉得是食物本来的味道。
我曾一度吵着要跟小旬学手艺,小旬也没说好也没说不行,先是搬出一套他珍藏的刀具,教我辨认各类刀具的用途。接着又给我看了各式锅具、容器。什么季节、什么菜配什么什么样的盘子和碗,一菜一器,花纹也随季节而变化。比如秋天就用柿子叶、小菊花、芦苇穗来做装饰。还能用海苔把油炸面捆起来做成松针做装饰。单是一个简单的摆盘,里面都暗藏玄机,比如生鱼片要按奇数种类,左高右低如同水从山上流下一般摆放。蔬菜丝和鱼片要怎么才能堆出小山一样的效果,并且不能垮掉。最后总结陈词,话锋一转,小旬告诉我,其实现在在日本,很多家庭主妇都选择在超市购买做成半成品的罐头和酱料来节省厨房做饭的时间。那还学做这么复杂的料理干什么啊?
才听完这些,我早已头晕眼花,煮个高汤都要反复熬制两次才能用。算了,我决定从今天起,我还是当好一枚合格的吃货好了,这些复杂的料理过程还是交给小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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