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纬吓了大跳,没想到这个野蛮人竟直接动武,惊地转身撒腿就跑,姚嵩赶紧跳出去拦腰挡住姚硕德:“将军息怒!”姚硕德呼哧呼哧地气喘如牛,“子峻莫拦!我非要杀了这老匹夫!”姚嵩苦劝道:“将军杀他如屠一狗耳,但打狗还要看主人,将军至世子殿下于何地?至父王于何地?”如此再三方才罢了,姚硕德尤恨声道:“我便不知道这起子装模作样的汉人有什么好!一个二个都跟孙子似地听他们的话,没见他教唆地姚兴都不似个羌族男儿了!”姚嵩知道当年姚硕德跟着兄长姚苌投靠前秦为苻坚卖命之时,没少被当时的“关中第一相”王猛作弄打压孤立——王猛从来主张分化五胡,巴不得把鲜卑人匈奴人和羌人全都迁徙到不毛之地,中原唯有汉人与汉化了氐人建立前秦,并且与正朔东晋王朝隔江而治,永为邻邦——只是苻坚虽一贯对王猛言听计从,此次却全然不这么想,他要的是五胡共荣天下一统,才在王猛死后不顾其遗言,挥师百万南征东晋,于淝水之滨遭遇了一生第一次致命的惨败。
于是姚嵩叹了口气:“子峻说句冒犯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治国还是得靠咱们羌人!大哥心里也是为父王为后秦好,可总也耐不住旁人时时刻刻地挑唆。”一句话勾地姚硕德又要发怒,他偏又赶紧好说歹说宽慰劝解,每每弄地这蛮将军一窝火起起伏伏地越憋越旺,一路上闹地堪称鸡飞狗跳,整地尹纬苦不堪言,恨不得早点完事能收兵回去——他自诩是孔明一流的人物,在后秦占着姚兴赏识从没人给他脸色看,现今算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正在板着指头捱日子之时,偏生又遇见关中一伙巨匪占了平始城自立为王,见了姚军竟不肯降,占着城高墙厚负隅顽抗起来。姚硕德虽勇,但手下所带兵马乃是姚兴故意从四部抽调给他的杂牌军,战斗力自是不如他惯常所带的亲兵,平日吓吓人倒是十足威风,如今遇上个刺头,竟是围城三日也打不下来。姚硕德气地要亲自上阵,姚嵩苦拦不住,只得让他带上绝大部分的精锐兵马出营攻城,自己领着三千余剩兵俘虏坐镇中枢。
谁知此战打地甚为艰辛,待到日薄西山依旧不见回营,姚嵩正等地坐立难安,忽听军帐绵延间传来几声尖利的呼哨,随即脚步纷杂一阵混乱,姚嵩回头喝问:“出了何事?”手下立即有人飞奔去探,不多时便见这几日一直躲在帐中的尹纬飞步过来,也不记得甚摇摆风姿了,冲过来劈头盖脸地道:“军中哗变了!”姚嵩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
“前些日收编的俘虏见我中军尽出,无人守营,便砍死了看守他们的军官,夺了武器杀过来了!”姚嵩顿时六神无主地捂着嘴:“那可如何是好!就靠我们手上还剩下的数百老弱羌兵,如何迎数倍之敌!除非等到大将军回师来救,否则我等在此,必死无疑!”话音刚落,果见那叛贼四处放火烧帐,惨叫喊杀声渐行渐近。尹纬便也惶急道:“说的对,不能坐以待毙,让人护着我们往始平城撤退,若是遇见姚将军回师便有救了!”
事不宜迟,二人立即飞身上马,姚嵩穿的乃是胡服,自然轻灵迅捷;尹纬不及更衣披挂,还是宽袍广袖,未上马便被马镫子挂了一下,踩着衣袖狼狈地摔倒在地。副将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拎起他甩向马鞍,又在马屁股上急抽数鞭,尹纬才险象环生地颠簸远去。尹纬乃世子姚兴最得力的谋臣,羌军中谁敢不舍命保他,至于姚嵩这过气王子便无暇顾及了,二人就此于乱中失散。
姚嵩单枪匹马驰骋山道之间,正是咬着牙亡命狂奔,身后数十骑紧追不舍,杀声震天,几次险拎拎地要被追上,姚嵩总在最后关头或占马好或凭地势,逃出生天,可眼见山道已经到头,待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想再逃出围捕便绝无可能了!果然一转出隘口,这数十追兵便成扇形展开,一点一点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为首之人狂叫:“姚嵩休走!”正在此危机之时,忽见前方车马粼粼,烟尘滚滚,再看那居首旗帜,赫然一个“姚”字!姚嵩欣喜若狂,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策马扬鞭急冲而去,嘴里只喊“二叔救命!”
姚硕德好不容易将平始城夷为平地,出了口恶气大胜而归,不料陡见此变,认出姚嵩后忙指挥人马前去接应,将奔至脱力的姚嵩抢回军中。
那数十骑叛军须臾被料理干净,姚硕德这才命人扶过姚嵩,急道:“怎么回事?!好好地大营怎会兵变?!”姚嵩惊魂未定地将始末大致说了,姚硕德怒道:“我早说非我族内其心必异,都是尹维这老匹夫不让我把那帮俘虏全杀了,以至今日之祸!”回头见姚嵩神色凄惶,双眼通红,便有些不耐道:“这也值当哭,待我大军杀回去,那些乌合之众能挡几何!?”姚嵩却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姚硕德再三追问,才道:“二叔有所不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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