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俱被丢出圈外,杨什尤在哭喊,可已经饥肠辘辘的人们已经无心再听了,一窝蜂地涌上前去——他们饿地将死之人,本来即便慕容永有伤,十个八个也非他对手,可也经不住这么一群茹毛饮血的野兽围攻,有些被脚踹刀刺倒地不起了,也要抱着他的腿连啃带咬一片肉来,慕容永又惊又骇,只得反手将任臻按在身下,忍着身上钻心的痛,任臻已吓到语无伦次了,劈手夺过匕首乱砍乱剁,但也只能阻地一时,越来越多的手缠了上来,任臻几乎要哭了——吗啊~他又不是唐僧肉!
眼见不支之时,忽听不远处有纷乱的马蹄声递次传来——慕容永精神一振,此时此刻会寻来的只有可能是燕军!于是力气大涨,勾拳打飞扑在他胳膊上的家伙,另一脚踹开抓着他小腿的汉子,拉着满脸血点,一双手还在乱挥乱舞的任臻往怀里一带:“不怕,燕军来了!”
一语既出,全场皆静——杀人如麻的燕军来了!他们有什么下场?!杨眷忽然爆发出一声嚎啕:“早知道要死地这么零碎,不如先吃个饱哇!!!”说话间百余轻骑已是飞速赶至,马蹄四践,刀光剑影,很快杀出一条血路,骑兵们踩着那些村人的尸体行到二人跟前,为首之将滚鞍下马,抱拳躬身:“我等来迟,皇上受惊!赭白一回到军中,我们便跟着它顺迹而来,不料还是让这等贱民吓着了皇上!”
任臻依旧双目紧闭周身轻颤,慕容永忙在他耳边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一面对亲兵首领使了个眼色。首领会意,翻身上马,扬刀出鞘,搭弓引火,准备又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村。
收到命令的燕军大为兴奋——他们也颇久不得杀人取乐了,众将士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一个燕兵顺手一扬长戈,将个孩子挑上戟尖,大笑出声,杨什吓地惊声尖叫,却忽然被猛地贯穿!杨氏扑过去要抢下自己的儿子,却被那燕军一脚踹开,一面以刀尖挑开杨什的肚子——另一个士兵抽出刀来正欲劈下——忽然一道鞭影闪过,他只觉得颊边一痛,不得以松了手转头去看,却见任臻寒着张脸,握着鞭柄站在赭白之旁,冷冷地道:“住手。”而后环视四周,加大了音量吼道:“都住手!”
杨眷挥开众人扑到杨什尸体之旁,嚎啕大哭:“作孽的老天!为什么叫这些忘恩负义的鲜卑小人得了势哪!我们氐人都要被活活逼成恶鬼了!”言未竟,身已起,他飞快地朝一旁燕兵的刀锋撞去,任臻心中一紧,本能地抓住慕容永受伤的左手,慕容永右手轻扬,匕首脱手,将刀锋撞偏数分,杨眷狠狠扑在地上,摔了满头满脸的泥,几个燕兵上来,将他牢牢缚了。
任臻吐出口气,翻身上马,俯视众人,“把他们全都带回阿房,途中不得欺凌,若少了一个,回去军法处置!”
顿时群情哗然,连慕容永都不解地看他——就算他心软不予追究,不屠村任他们自生自灭便也罢了,还要把这些视鲜卑人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胡人带回阿房,除了虚耗粮食外还有什么作用?
任臻顺了顺掌下鬃毛,今夜的一切于他仍旧像场不切实的噩梦,他在冲天的火光中缓缓地道:“为什么关中百姓视鲜卑军队如洪水猛兽,不惜死战也决不投降?看看你们的嘴脸!你们就是把人逼成鬼的元凶!”众人听地呆了,他们一路劫掠烧杀都是做惯了的,纵然军令三申五令,却有几个人真地贯彻?任臻点了那个杀了杨什的士兵,那人又是惧怕又是不服,偷瞟了任臻一眼,嘟囔道:“不就是杀几头畜生,值当这样……”慕容永听地眉头一皱,正欲出手教训,却见任臻拔了匕首,挟风雷之势没入那兵士的脖颈之下,一刀断椎。
任臻面无表情地抹去了匕上血迹——这是他第一次真章地亲自动手杀人,但他知道,将不会是最后一次,无奈,但不得不为。“你以畜生待人,人必以畜生待你——此非天道!从今往后,燕军上战场,依旧以敌首计军功;然燕军下战场,有滥杀无辜者,以己首偿其罪!”
一时全场静默,还是慕容永先在马上抱拳应道:“末将遵旨!”燕军中才如春水化冻,炸雷般地响起道道呼应之声。
任臻策马经过被五花大把失神呆立的杨眷,居高临下地轻声道:“我便要你看着,苻坚能做到的,我也能。”
直至次日日落西山,出去行猎的数百人才姗姗返回阿房,各人马后俱拖挂着不少猎物——但人人面色凝重,慕容恒领人早在城门口候着的了,见着人了才道:“怎的耽误了这许久?——”看见为首的慕容冲和慕容永都是一身的伤,不由奇道:“这是打猎还是打战去了?”又瞧见队伍后押送的一群衣衫褴褛的秦国百姓,一皱眉道:“遇见民兵埋伏?杀了便是,带回来做什么”
任臻跳下马,将马鞭丢给早候着的亲兵,也不正面回答:“回来的时候出了点差错,不碍事,皇叔不要担心。”回头朗声道:“将俘虏编号,充作杂役,调往后军垦田——这次打来的猎物剥下皮毛,肉用盐腌好了,分三成于今日同去的士兵,再分二成给余下守城的,还有五成入官中以为军粮。”
慕容永一一应了,又一挑眉:“军粮才入五成?”虽说已阿房已在开垦荒地,但粮食哪里能说收就收的,慕容冲又开始彻底整军严纪,不肯再放人出去打劫抢掠,因而如今也还是缺粮。
任臻的目光在他的胳膊断处转了一圈,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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