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争寒的身份是时候浮出水面,当年的事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梅争寒要光明正大地认祖归宗,让皇室承认他的身份。
是夜,乾东的夜风里寒意正浓,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看不清男女的人影提着一盏八角灯笼出现在青司鉴的大门前,前来开门的童子和他攀谈两句便侧身让他进屋。
青司鉴高楼倚月,掌司所在的观星殿正对着一片升起的星辰,众星环月,其中有三颗星星异常明亮。掌司盘膝坐在大殿的蒲团上,闭目凝神。黑袍人将手中的八角灯笼放在一侧,随童子踏进大殿。
“掌司大人,有人求见。”童子躬身道。
掌司没有反应,童子疑惑地重复一遍,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掌司一声叹息,道:“下去吧。”
童子告退,只留下那个黑袍人。观星殿格外的寒冷,不是因为风也不是因为冬季即将到来,而是这里太冷清,冷到空旷生寂寥,便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孤独的寒意。
黑袍人不急着表明来意,他站在掌司身后,抬头去看苍穹上的星辰。这里的星星和外面看见的不同,此刻外面只有一轮孤月,看不见繁星点点。
观星殿的星是运势,生于月辉之下,灭于黑暗之中。
大殿的时光让人有种空间停滞的怪异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掌司才缓缓睁开双眼,拂袖催动一个蒲团落在黑袍人的面前,自己转了个方向面向黑袍人道:“王城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中想必没有人不认识闲秋姑娘,本官一不好赌二无钱财,不知道闲秋姑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掌司直接点出黑袍人的身份,黑袍人淡定地在蒲团上落座,揭下兜帽露出闲秋那张温柔的脸:“掌司大人不出青司鉴也能观天下事,真是让人佩服。”
“区区一个青司鉴怎么比得了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听音阁,你们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来趟这滩浑水就不怕泥足深陷难以自救?”掌司直直地盯着闲秋,眼神就像鹰隼一般,让被盯上的人后背发凉。不管是不夜楼还是听音阁,掌司都有所了解,青司鉴的手比别人看见的还要伸的远。
闲秋对掌司点破自己的来历并不惊讶,神色依旧温柔平静,道:“听音阁的路要怎么走,自然有阁主去头疼。我不过是这棋局中的小小兵卒,这些事还轮不到我来c,ao心。倒是掌司大人掌握着整个青司鉴,夜夜观星测命,可有看清楚青司鉴的命运该走向何方?亦或者这座楼的命数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决定,掌司大人是想遵从还是想扭转乾坤?”
掌司瞳孔骤缩,眼里的凶光一闪而过,随即半阖眼眸道:“派你来的人想说什么。”
掌司知道闲秋的身份,但是不确定她为谁卖命。可是刚才闲秋提到二十年前,这是个十分微妙的时间,关于皇室关于青司鉴也关于丘桐国的命数。事到如今还能提到这件事的人只有那几个,和青司鉴因为这件事打过交道的只有一个。
短短两年,隐匿在群星之中不起眼的星辰已经成长到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掌司很想笑,但只是嘴角往上扬了扬,笑意有些凌厉,让人觉得严肃又可怖,他睁开眸子,嘲讽道:“你们听音阁倒是会选。”
闲秋浅浅地笑着,丝毫不介意掌司的嘲讽,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掌司争论选择是否正确。
“掌司大人,观星我们不如你,可下棋你却要稍逊一筹。二十年前你们走错一步棋,用无数的理由去填补失误试图挽回局面,可结果却不如人意。二十年后,我们要拨正这步棋,你们青司鉴还要将错就错吗?”
“青司鉴没有错。”掌司一字一句坚定道:“奉行皇命为君分忧是我们青司鉴的职责所在,破军出西北,天下生乱象,不止此祸,才是真的错了。”
“那为什么这颗星星还亮着?”闲秋看向那一片星域,在众多的星辰中,有一颗越来越亮。闲秋的眼中多了两分怜悯,道:“我以为掌司大人是聪明人,在你断言梁城主是凤命之时你心里就明白大势已去,如今的坚持不过是身为弟子为了维护师父的颜面,不想他死后因为这件事不得安宁。”
掌司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闲秋,道:“你看得到星图?”
观星殿的星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有些人最多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而有些人彻底看不见。
闲秋顿了顿,没有否认掌司的话但也没有承认,继续道:“大人,你师父当年判断错误一死百了,可活下来的人还在为他的错误承受不该有的命运,天下众生也为他的过错付出代价,你觉得公平吗?”
一人之错陷黎民百姓于水火,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
掌司眼角抽动,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冷硬。
闲秋叹了口气,从宽大的袖子中摸出一封信放到掌司面前,信上没有署名,但掌司知道是谁给的。
“大人,希望你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说罢,闲秋站起身戴上兜帽,走出大殿提上自己的灯笼。昏暗的光芒在大殿明亮的灯火下显得更加黯淡,好像下一刻就会熄灭,但在黑暗中却足够照亮前行的道路。
有些光芒不需要太盛,只需要一点就足够。而等无数这样的光汇聚起来时,光明会为它们在黑暗中降临。
掌司还坐在大殿中,面前放着闲秋留下的信,很普通的信纸,就是费尽心思去查也找不到独特之处,每个收到家书的人手里都会有这样一封材质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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