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闻言,笑道:“不怪不怪,只怪这秋老虎日头太烈,余亦干渴的慌,只不如兄洒脱,未敢先饮罢了。”
说完,那书生便拿起手边茶杯,一饮而尽,很是干渴的模样。雨村见状会心一笑,知是那书生照顾自己面子,一时更觉得他值得结交,遂言道:“你我只这样兄台兄台的叫,总不是办法,萍水相逢总是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在下姓贾,名化,号雨村,湖州人士,还未请教兄台?”
那书生闻言,拱手一揖,笑道:“在下姓张,名廷玉,字衡臣,号研斋,安徽人氏,如此,你我二人便是朋友了!”
雨村还礼,两人相视一笑,很有些心有灵犀的味道。
第六回
雨村拿起筷子取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因略有些噎人,慢慢呷了口茶顺了顺。雨村朝对面客栈望了一眼,那人群非但没少,反而越聚越多,三五个人围在一起,对着那客栈大门指指点点,心下疑惑更甚,便问那茶肆掌柜,道:“掌柜可知对面缘何如此多人围观?”
雨村问时,那掌柜正拨拉着算珠算账,闻言,放下手中活计,抬头道:“先生不知,那对面高升客栈在这京城里自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若说这装饰恢弘,吃*美,别处也能比的上,只一点,却是别家没有的。只道是这高升客栈风水奇好,每到大比,在这高升客栈备考的举子,金榜题名者总比别处多了许多,更兼之出了几届状元,名声更胜,上届状元公李蟠李大人当年便是投了他家。”
那掌柜的一口气说了半天,还未说到那客栈门前缘何这般热闹,见那两个书生不急不躁,也不催促,心道这两书生性子真是沉稳,顿时心生好感,招那伙计给他二人送了一叠花生米,又接着道:“若说只靠着风水,一般人还真不能做到这高升客栈一般的热闹,这高升客栈老板惯会经营的,又酷爱对对子,每每有了好联,俱是张贴于门口,对上者凭举人文碟于高升客栈内食宿全免,你不是瞧见那门口楹联上是空的吗?”
说罢,那掌柜用手指着对面门口柱子,雨村抬眼望去,果真有一面柱子上是空的,而另一面使那洒金红纸写了一副上联贴了,抬头望去,隐隐看到“风送”二字,下面被人群挡住,雨村看了半晌不见其容,便对着那掌柜的问道:
“不知掌柜可知那楹联上写的何联吗?”
那掌柜早就想让两人发问,此刻见雨村如此上道颇为得意的,道:“先生这可是问对人了,那上联曰’风送花香红满地‘。先生可莫言这联好对,今上午有那自不量力的,对了’雨淋平湖沸一锅‘,殊不知这回文对如何是这么容易对的……(这个自不量力的是斜阳……)”
“风送花香红满地,风送花香红满地……”雨村听了这联,皱眉思索,口中喃喃念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地满红香花送风,嘶……”
张廷玉见贾雨村思索,也不打断,只继续听着那掌柜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上午众举子对的对子,是不是点头应和那掌柜,如此不消片刻,忽的雨村一拍脑袋,道:“有了!”
张廷玉闻言一笑,道:“哦~雨村兄可是有什么好对?快说来听听!”
雨村也不推辞,开口念道:“雨滋春树碧连天!”
张廷玉听罢,慢慢品味一番,道:“好!好哇,雨村兄真乃大才!”
那掌柜听了,只念道:“雨滋春树碧连天,天连碧树春滋雨,不错不错,看来先生上京住处可有着落了啊!”
“不,不,掌柜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张廷玉听那掌柜似是不以为然,便解释道:“这联应当这样念,’风送花香红满地;雨滋春树碧连天‘’天连碧树春滋雨;地满红香花送风‘反复回文也!”
那掌柜闻言,恍然大悟,道:“惭愧惭愧,先生大才,却是小老儿我无知了!”
细细品味了一番雨村的对子,忽然似是想到什么,掌柜从那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向贾雨村拱手一揖道:“先生才比子建,可巧我这小茶馆正差楹联一副,可否请先生留一墨宝哇!”
雨村见状,连忙起身回礼,似是玩笑般道:“掌柜若是再添酒一壶,不光楹联,诗词歌赋,要多少有多少哇!”
客栈掌柜闻言大笑,“好好,先生性情中人,小老儿也不敢多求,只一副楹联足以,不过这好酒,是要多少有多少!”
语罢,掌柜的便招呼小二去取美酒并文房四宝。
张廷玉见状于旁拍手赞道,“好哇好哇,雨村贤弟,愚兄借你的光,也能享一番免费的美酒了,来来,快些付了掌柜家的楹联,咱哥儿两个不醉不归哇!”
说着张廷玉上前去,拿起小二拿上来的墨亲自研磨了起来。雨村见状连连摇头,只道是这衡臣已年近而立,却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心里想着,雨村道也不矫情,略提了提袖口,左手酒壶高举,朝嘴里灌了几口,入口柔和,回味甚甘,绵软悠长,正是上好的山西汾酒,一壶酒一会儿下了肚,只觉得诗性上头,可正好张廷玉已研好了墨,雨村放下酒壶,提笔蘸墨,一会而就!
那客栈老板见雨村下笔鸾翔凤翥,端的是飘逸洒脱,越看越觉得是热气上涌,方才雨村一联写完边想着拿来细观,又怕打扰了雨村兴致,好不容易等到雨村放下毛笔,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令小二挂起来细细观赏,只见那联上书曰:
“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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