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多半不怎么不讲究什么衣着,作山野壮汉,绿林匹夫打扮的是常情,有的人恨不得只裹两张兽皮进城,好歹还能落个“打虎英雄”的称号,少有打扮地像白小公子这般这么精致的。虽说扬州还有些乍暖还寒,也不至于像这个白小公子一般,坐着密不透风的马车也就罢了,居然还以锦帽貂裘的装束出场,再加上四名仆从,在熙熙攘攘的江湖豪杰中分外惹人注目,陆丽之嘲笑地哼了两声,那白小公子似有所察,挑着眉眼向上看,正好对上陆丽之审视的眼神,陆丽之忍不住“啧”了一声,有古诗云“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这白小公子的眼睛含山似水,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看。看着陆丽之死皮赖脸地活像八百年没见过花姑娘似的盯着他,那白小公子也没发怒,眼睛反而带了点笑意,将眼睛别过去了。
后面的两个侍从也是有眼力见的,看这场美人无声的厮杀的结束了,就忙不迭地扶着白小公子坐上了轮椅,推进客栈去了。
陆丽之挑起了眉,要说他跟白小公子也不熟,但也听说了大半年前白小公子在山路上跌断了腿,背景是月黑风高,雨天路滑。这说法乍听没什么问题,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又不是跌回了娘胎里,难不成白小公子多年的内息还能跌得若有似无不成。陆丽之摸着下巴猥琐地笑了两声,反正那赵老九也是求他除去白小公子,这白小公子长得既然这样好看,干脆,先杀后奸好了。
这边陆丽之正巴巴地过着干瘾,那边白小公子已经进了上房,和颜悦色地吩咐照顾自己的下人下去后,脸色从艳阳高照变成了风雨欲来,刚才把陆丽之迷得七荤八素的一双眼睛也敛去了刚才的温和,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白蝠。”
他垂下双眸,轻轻喊道。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瞬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房间角落,连声音都应景地低低沉沉:“属下在。”
“那个陆丽之传说艳丽无双,大概是真的罢。”白小公子颇有些费力地将轮椅转到窗前,缓缓推开窗户,白皙的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白小公子也没擦,只平静地将目光投向窗外,日光映照下的脸春光无限。
那名唤“白蝠”的黑衣年轻人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什么说,只单膝着地,道:“属下必定拼死护得公子安全。”
白小公子并未接话,眼里却透出了些许厉色。这山雨已经欲来,那些人,昔日种下的因,他必定要让他们尝尝今日的果。
三月十五的街上更是熙熙攘攘,醉仙居说是广邀天下英豪,只是没想到这天下英豪的装扮和口袋一样,一样一贫如洗,另一样,还是一贫如洗。可怜陆丽之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自己自以为fēng_liú倜傥地在屋顶上蹲点了半天,口袋里却是半分钱都没有,居然还对这些白吃白喝的莽汉颇瞧不上,一点的丽色全被十点的自恋给遮住了。陆丽之面上悠悠哉哉,心里也有点奇怪。他这个角度,只要白小公子一踏出客栈门,他就能瞧见,偏偏都快要日上杆头了,这堆江湖莽汉已经吆五喝六,开吃开喝了,这白小公子还没出现。要说他不赶今日的盛会,又何须舟车劳顿,不远千里的从白家庄赶到这里来。莫不是,还在赖床?陆丽之不由得为自己的猜想一乐,暗道:“君子好色而不淫。”估摸着自己怎么着也要算是个君子,就继续遥想着那乱七八糟的事情,边跟上了坐上马车出门的白小公子。
春日正好,白小公子却依然是昨日那身锦帽貂裘的打扮,身边居然只带了一个手下,只是把原本密不透风的马车帘子拉开,陆丽之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凭着极好的目力,只觉得那人唇红齿白,写尽了少年fēng_liú,连自诩要凭美貌称霸天下的陆丽之都要被那美色糊住了眼。不过还好这人还知道什么叫拿钱做事,在捡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的刹那就动了杀心。
自古蓝颜多祸水!
正好马车已然行至号称江湖第一险的长空栈道,这长空栈道乃是天台山的一条小路,天台山风景秀美,与扬州城比邻而居,连名气都与扬州城同气连枝,不分彼此。而且这天台山虽然取名天台,实际上并不高,五峰之间,反而沟壑纵横,而长空栈道,恰就在最深的沟壑之旁,欲过天台山,必走长空栈道。不过因为是最险,路人经过这里时反而小心翼翼,毕竟没人会傻到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路,因此反而出事的人反而不多。偏偏真有人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车才刚走上长空栈道,白蝠就看到一道灰色的身影遥遥而上,速度快到只看得清残影。白蝠只来得及喊一声:“公子小心。”就跃上马车顶与那人战在一处,可竟只有三招!
白蝠只觉得浑身真气沸腾,整个人已经被击飞出去。白小公子在白蝠预警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不对,可竟然是这里!他察觉陆丽之此行必无善意,在沿途都做了布置,唯独放过了这里的一处天堑!眼睁睁地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白蝠就这样生死未明,几近目眦尽裂地望着气定神闲的对方,可这腿!
陆丽之几乎要长出些愧疚了,可惜他活了20年,也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唯独没学会这两个字怎么写。江湖人嘲笑他“若花扶柳一枝”,实则也是赞誉,他两手空空几乎就要将整个江湖翻个天,若要只凭一副好皮囊,也太委屈了腰一些。只可惜,没人知道,他不用剑,是因为他以气为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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