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重新获得了生命,还得到了那么高的一个起点,瑟普斯觉得他要是没能好好利用上,必然会抱憾终生。
“然后呢?”米诺斯盯着瑟普斯,“你夺回了城邦之后呢?”
“当然是将它发展壮大,我希望我的城邦能够一直存在下去,世世代代传承不断。”瑟普斯很坦白的这么说着,对这样的场面充满了憧憬。
他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奴隶,手中没有一兵一卒。
但瑟普斯却愿意为了这份憧憬努力试一试。
从前庸碌的过了二十几年,毫无建树,毫无成就,浑浑噩噩的就死在了车轮下。
在重生之后,瑟普斯的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尤其在终于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知道自己的地位之后,瑟普斯的目标便明确起来。
自始至终,他都想要成为一个城邦的统治者,就像他曾经知晓的那些帝王一般贤仁治世,千古留名。
这个目标很高大,但并不是不可完成的。
这也是他在这个神话世界中,作为一个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的境界。
做得好了,死后说不定还能在神祗之间谋个一官半职。
若是这样,能够拥有悠长寿命,看着天地人世的变迁,也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他始终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即便在城邦被破成为了奴隶,在逃离了那艘运送奴隶的船只,在森林中一个人独自生活了两年之后,瑟普斯也没有放弃这个充满诱惑的念头。
“城邦统治者的更替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你没有必要……”
“有的。”瑟普斯知道这种事情很正常,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人总是会对那个被夺走的东西尤为执着,“我的父亲死在那里,我和我的弟弟们在那里被拉下贵族之位烙上奴隶的印记,这份耻辱,我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们。”
米诺斯沉默的看着瑟普斯。
他无法理解瑟普斯的这种心情,作为宙斯之子,他天然就比别人高上了一等。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因为他的确知道瑟普斯的抱负,而瑟普斯对此也从不遮掩。
“所以你会离开,离开克里特,离开我。”米诺斯垂下眼看着瑟普斯脚上的镣铐,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将把瑟普斯的奴隶烙印去掉这个想法扔出脑海。
如果这个烙印没有去掉的话,瑟普斯就无法离开克里特。
奴隶在没有主人的允许时,甚至不能随意离开主人的居所,他一点儿都不用担心瑟普斯有办法逃离克里特。
“你有克里特,米诺斯,我也有我自己的城邦。”瑟普斯松开米诺斯,“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米诺斯沉默半晌,说道:“你比克里特重要。”
瑟普斯怔愣了一瞬,最终笑出声来,“我很高兴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说过,一个人的成长有无限的可能性,不能随便对人下定义。”米诺斯伸手抓住瑟普斯的手腕,“我会证明给你看。”
瑟普斯第一次尝试了一把被自己的话打脸的滋味,他叹了口气,也不再去管米诺斯气呼呼的样子。
“许德拉还在外面。”瑟普斯被蛇獴拍了拍脸,突然想起似乎被遗忘了许德拉,提醒道。
米诺斯语气实在称不上好,“它的事等我们登记完了再说。”
被米诺斯拉着往神庙的方向走,瑟普斯被米诺斯刚刚说出口的话雷得一呛。
“登记……?”瑟普斯呆愣了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你想当无主的奴隶?”米诺斯回头瞅他一眼,“那些奴隶要上斗兽场的。”
瑟普斯半晌没说出话来。
米诺斯带着瑟普斯进了神殿,找目光中露出探究的祭司登记了一下,顺便把瑟普斯脚上的镣铐解开了。
瑟普斯感觉霎时轻松了不少,他坐在地上,瞅了瞅脚踝上与别的地方颜色不太一样的两圈,最终视线停留在赤红色的烙印上。
这个烙印是曾经那个侵略了他的城邦的祭司烙上的。
要消除,也只能由侍奉神的祭司来消除。
瑟普斯被米诺斯拉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未来的冥府判官扫了一眼似乎有话说的祭司,理都不想理他,直接拉着瑟普斯准备离开神殿。
他的住所这么久没人呆着,就算有奴隶帮着整理,但他不再克里特,拉达曼迪斯和萨尔佩冬暗地里肯定做了点儿什么。
而且他也想带瑟普斯去看看他的住所——他知道瑟普斯对住所总是有着某种特别的执着。
大概是在追求那种家的滋味。
米诺斯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他的父亲是诸神之王,母亲终日只会自顾自的哀愁,兄弟就更加不要说了。
天知道,瑟普斯只是在内心深处对房子这种东西的所有权心有戚戚而已。
他先前是至死都没有赚到房子首付的十分之一啊。
想想就觉得好虐心。
“米诺斯。”祭司喊住米诺斯,在小孩儿明显不耐烦的眼神中语调平静,“许德拉是怎么回事。”
米诺斯哼了一声,国王不愿意开口询问的事情就交给祭司,这么多年了也就祭司受得了次次都扮黑脸了,“就是那么回事。”
“你收服了它?”祭司并没有因为米诺斯的态度而有什么语调上的改变。
米诺斯一咧嘴,“我绑架了它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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