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雅问道:“每人凑多少份子?”
高展明道:“若是往均了算,约莫一百两罢。但还要看个人心意。”
蔡雅点点头,道:“银票我搁在屋子里……”
他话才出口,任岱武便狠狠掐了他一把,挡到他身前,对着高展明态度十分倨傲:“我凭什么给你一百两银子?”
高展明不急不恼道:“任兄不想参与此宴席?”
任岱武道:“我参与不参与,都不会把钱给你。”
一旁名叫甄诩的子弟起哄道:“就是就是。有人为了银子,连自己的亲舅舅都能被他告到刑部去,银子到了此人手上,谁又知晓是派了什么用处?”
高展明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簿来,递给甄诩:“甄兄,愚弟也是头一回操办这样的事,许多地方还很生疏,之所以揽下此事,全因愚弟对子辉堂兄的一片感恩之心。这是愚弟所做的预算,还请诸位替愚弟看看,哪里有不周到之处,愚弟也好修改。”
甄诩吃惊地接过账本,翻开一看,神情就更惊讶了。其余子弟也都凑上来看,看过之后神情各异。这账本字迹工整清楚,一笔笔预算列得十分详细,而且考虑周详,预算能做成这样,已是十分厉害的了。这些子弟里只有几个会看帐的,大多是不会看帐,可是高展明的帐做的通俗易懂,看一眼就能明白个大概,而且又周到详细,让人挑不出错来。
蔡雅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高展明道:“是。亦有听了旁人些许建议。若是诸位兄弟有什么建议,愚弟亦会听取。”
甄诩无话可说了。
任岱武夺过账本丢回高展明身上,道:“随你怎么说,这份子钱我们交不交,是我们的事,你若有本事,便来抢啊。”
“唉,岱武,你怎么能这么说。”旁边一个长了一双獐目的名叫高亮的家伙站了出来。高展明认得他,他是高家的旁系子孙,一张嘴出了名的刁毒,对高展明也是极嫉恨的。高亮似笑非笑地说:“听说展明堂弟刚从你亲舅舅身上剥了不少银子,你既然有心报答子辉堂哥的恩情,办个一两场宴席又有什么要紧,你该不会是小气吧?”
高展明笑道:“你说的是极了,我原先亦是这么想的。只是安国公一直惦记着我们这些兄弟,出资办了这宗学不说,还请来最好的师长教导我们。子辉堂哥亦是如此照顾我们,凡有什么好事,都拿出来与我们众人分享。我一直以安国公和子辉堂哥当做为人处世的楷模,因此反省之后,便觉得我先前的念头十分荒唐。我办几场宴席,讨子辉堂哥开心,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我却失了与人分享的准则。子辉堂哥惯来照顾大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人,若是我全承办了,抢了这个风头,又把众兄弟的心意往哪里搁呢?”
高亮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高展明转向任岱武道:“任兄,此事当然全凭自愿,若是让子辉堂哥知道我借着为他办宴席的机会为难兄弟,他自然是要恼我的。诸位兄弟若肯出个份子,都是对二爷的心意,可不是为了我高展明,我不敢沾这荣光。心意不论多少,是对二爷的感恩罢了。”
任岱武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饶是他脑子不太灵光,也听出了高展明的言外之意。他不肯出这份子钱,不是他跟高展明过不去,反倒是他对高华崇甚至安国公没有感恩的心意了!这顶帽子一扣,他哪里还有理由不出份子?
蔡雅忙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兄弟,君亮也是一片好心。既然他要办,那就让他办吧,他比我们更费心,我们凑几分份子,聊表心意吧。我身上没带银子,银票在我屋里,稍待我让陪读小厮取了给你送去。”
蔡雅这样说,其他几人也都落了没趣,只好纷纷答应回去取了钱便给高展明送去。任岱武恶狠狠地瞪了眼高展明:“算你厉害。”便气冲冲地走了。
到了月中,高展明好赖将资金凑齐了,六千两百两银票,没人敢少交,有人甚至因高展明说是对高华崇的心思而多出了钱,高展明亦偷偷答应会将他们的位置排得离高家嫡系子弟们更近些。
高展明一边筹划酒宴的事,一边学堂里的功课也不曾落下。教经史的教授李绾这些时日来让学子们写了不少文章,高展明的每一篇文章他都十分中意。他有意在课堂上留神高展明,发现高展明和其他子弟不同,听讲十分认真,勤做笔记,而且对经史十分熟稔,自己布下题目,高展明往往落笔就写,根本无需翻阅书籍,写下来的文章引经据典,令人称赞。
于是这日下学之后,李绾把高展明留了下来。待其他子弟都走干后,李绾拿出几份卷子,道:“你这些文章,写得不错。”
高展明对于李绾表现得十分尊重:“多谢恩师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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