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盛夏时分,翼国公府后园子的荷花开得正好,刘光义穿着藏青的长袍,一蓬胡子都有些花白,正依着岸边的阴凉处闭目歇息。刘幽垫着脚尖走过去,用两只娇嫩的小手捂住爷爷的眼睛。爷孙俩嬉笑着,家将匆匆跑过来,“国公爷,皇上太后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说话间,就听到刘太后远远问候:“伯父,您这日子可比侄女逍遥多了。”
刘光义起身,等到两人走到近前,才简单行了礼。皇帝如今长了点个头,眉目开始展开,小脸似乎受不得太阳,有点蔫蔫。但看到刘幽,两个眸子还是亮了起来。
互相厮见过,刘太后与刘光义在亭中小坐,皇帝牵着刘幽的手,跟侍卫去见庄大家。
“伯父,您回朝后一直不得机会相见。听说您身上受伤,可严重?”刘太后压低声音,“胡太医是医中圣手,您为何不愿让他诊治?”
刘光义摇了摇头,“敏儿,这些日子探子太多,再说,已经这样,治不治,都不打紧了。我的身子骨,我还是知道底细的。”
“伯父何出此言?不是说只是箭伤么?”刘太后心下一惊,“难道您是……”
“我的身子并不打紧,只是我得问你问清楚,皇上的寒疾,胡太医是否有绝对把握?”刘光义当然知道皇帝是庄大家的弟子,根本不会担心皇帝真是一个顽劣之人。但方才打量皇帝,只见眉心寒气聚集,发着青色,他虽知道寒疾有得治,但难免关心则乱。
刘太后垂下头,终究开了口:“伯父,胡太医便是爹爹请来的。”这些年她从不敢漏出半点口风,将父亲早已过世的消息瞒得死死的。
饶是刘光义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此刻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光仁?他现下在哪里?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待到稍微平静,他看着刘太后眼里尽是哀恸,心下也明朗了。“光仁他,可是出了意外?”
“伯父,爹爹为了给安奴寻找良方,八年前就去了。”刘太后好似终于找到发泄口,积攒多年的泪水倾泻而出,“安奴还未满月便给下了剧毒,贼人好狠的心肠,用了冰蚕蛹,是要活生生耗尽他后再逼死他,便连子孙后代也身受其毒,永世难以安生!”
刘光义抿紧了唇,涩声问道:“张广做的?”得到默认的答复后,他有些失神,坐在石凳上远眺着天边的白云。
“真不曾想到,我一直以为张广只是不服气幼主当政,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竟是做出这等事情,看来真是把昔年的情分都不顾及了。”刘光义胡子抖动着:“敏儿,我看皇上这些年寒疾虽然时有发作,但都渡过难关。”刘太后不曾隐瞒,低声道:“虽然麻烦点,但有法子治。这几年看着凶险,其实都无大碍。只是还得几年,才能去了病根。”
“那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刘光义悬了好些年的心总算定了:“这几年他们愈发放肆,我离开幽州时候做的一些安排本以为是杞人忧天,但现下看来必须如此。敏儿,放心版,幽云军永远忠于的是皇帝,哪怕伯父去了,也不会改变。”
刘太后拭去泪珠:“我知道伯父定会为安奴把握住幽云军,如今平京四营也是靠伯父才得以建营。安奴命苦,小小年纪就受这般大的罪过,但身为李家男儿,如今也不得退却。”
“皇上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刘光义安慰了几句,两人絮叨了些别的事,气氛才缓和。刘光义喝着茶道:“季芸有句话让我问问,他家的小子看上咱们安阳长公主了。”想起老友扭捏的姿态,也忍俊不禁,“安阳如今十四岁,也该定门好亲事。”
“是季常那孩子吧?”刘太后思索了下,“倒是个好孩子,待我回宫问问她意思,若是合适选个日子把亲事儿定下来。但还得麻烦伯父帮忙留意还有哪家的公子,安和与安阳同岁,只小几个月罢了。她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断不能委屈她。”
“安和性子内敛,敏儿你先问问孩子意思。听季芸说,安阳和季常两人倒是很熟悉。”刘光义提醒刘太后:“再者,公主十六七岁成婚也不算迟,咱们也都莫要着急。”
两人便在这亭子中手谈起来,直到皇帝与刘幽回来。今日课上想来庄大家又留下些难以应付的课业,两个孩子边走边低声谈论着,走到凉亭,皇帝先给刘太后行了礼,又对坐在一旁的刘光义道:“爷爷好。”
这称呼实在不妥当,但没有人有异样。皇帝太后留着用罢晚膳,刘太后已经在马车中等候,皇帝却在内门与刘幽低声说着什么。
“皇上,该回去了。”刘幽递着头,不去看皇帝的眼睛。如今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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