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曾有一面之缘。
轿辇外,似乎人近中年的女子正颤抖着拍了拍搀扶着她的“年轻男子”那迟暮妇人打扮的正是苏袖月,她含着泪,示意身旁的檀婳扶起“悠悠转醒”的严慎言。
陡然间狠狠扬起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中,严慎言捂着脸颊偏头望向她,沉静如水的眸第一次失了分寸,心尖积郁多年的压抑和隐忍霎时浓烈起来。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苦苦周旋于废太子容珏和镇国将军徐攸身边,苏袖月啊苏袖月,容帝发现你前朝余孽身份的苗头,是我破釜沉舟,抢占先机告知容珏,让他们相互抗衡保你周全。一 看书 ww w·1ka要n书shu·
多年来,我不远不近守在你身边,国子监,入朝为官,即便是此行,我也担忧你的安危,不顾一切扮作女子,用最愚蠢的方法,只为有理由同行,以慰问你苏府新丧之痛,我所做一切,无非是为了拥你复国,而现如今
严慎言的心凉到极点,他想把这江山重新送到严家唯一忠于的,真正的主上眼前,可苏袖月这狠狠一巴掌,和着初夏微热,让他彻底心如死灰。
原来,是我自以为是了吗?
严慎言抬手拭去因为这一巴掌,嘴角沾到的面粉。
到底是从刀尖舔血中走过的人,他低垂着眼,眸底复杂的情绪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短短一瞬,对苏袖月而言却绰绰有余先痛后怒,他严慎言猝不及防之下的反应,不仅是最本能真实的,也侧面说明了——
他只会护着这个身体。
对古代男子而言,这般的羞辱,即便生了杀心也不为过,可这小黑炭,不,小白面偏偏先是眸生痛色,甚至隐有委屈,像他这样少年老成,独善其身的人竟会如此,显然——
是友不是敌。
苏袖月先前就隐隐推测过这身体的身份,此时这样天赐的试探机会她如何能放过,经此插曲,她几乎可以确定严慎言暗中所谋的是什么,而这身体,又或者说是穿到檀婳身上的原主,身份果然不简单非富即贵,王侯将相,错不远了。
适时,一缕凉风从额间掠过,苏袖月面上痛色更甚,她的手还扬着,这看似漫长的心理活动于彼此不过是短短一瞬,她颤抖着放下手,沙哑着哭腔道:“言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娘娘也不是存心打你可,可”
苏袖月边哭边喘不过气,为了更好的站位,她一直背对着裴彧,哪怕轿辇中那道视线灼热,苏袖月也顾不上深究,只能按计划进行,她悄悄朝严慎言使眼色,想让他配合演下去,偏一双眼睛都要眨坏了,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真是没有默契啊。
苏袖月抹了把眼泪,她转念一想,严慎言并不知晓自己已揣摩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她那一巴掌,对这块榆木黑炭的冲击绝不会小,唉~
扎心了,老铁
苏袖月抖落甩巴掌时手心扑下的厚重面粉,她望了望严慎言脸上缺失的那块,忍得很辛苦。
在一片灰白中,那块黑尤其乍眼,惹眼程度竟快比上他右眼角莹莹欲坠的那滴泪痣,苏袖月再次暗叹一声可惜,那样一双眼,生长在泛黑的肤质上,就像是断壁残垣里开出的花一样。
也许,严慎言的心,和他这双眼一般难能可贵。
说到底,外人难窥其所思,但对他真心所护之人而言,严慎言,却是再忠心不过的小狼狗。
也罢,苏袖月敛敛眸光,严慎言扮作女子定然是想接近裴彧,她便帮他一把。
只是这小黑炭到底嫩了点,裴彧是什么人,男扮女装,且不说他是伪装的行家,当是年轻女子这一点,就难近裴彧的身。
任何一个智商稍在线的男人,对主动接近的年轻女子,多少都会有所防备,相比之下,中年妇人要略微合适一些。
然而,苏袖月并不觉得容夙身旁那青衫谋士扮女子的计策可行,可行是可行,前提条件是裴彧真是女子,至于她演这一出,一来为了给容夙暗中安插的探子交差,一来为引起裴彧的注意。
或许,真的被他捎带进裴家山庄也不一定。
另一方面,檀婳之所以扮作男子,亦是容夙他们传信要求,这一路马车上,探子关于苏袖月和檀婳的回报无非是下棋下棋再下棋。
青衫谋士到底放心了苏袖月,却对来历不明的檀婳,甚至可能会误了容夙的檀婳放心不下,而让她扮作男子,碍于男女大防,她自然就不可能随着裴彧的轿辇共回裴家山庄。
只因届时,防得密不透风的云南王府里,容夙的探子再无法入内,他们无法知悉里面的情况,只能放任最信得过的人在其中与裴彧周旋,显然只有苏袖月能当其任。
只是这番她若帮了严慎言,那探子必在容夙面前有微辞,至少明面上,她是容夙的人,严慎言是容珏的人,本该针锋相对。
苏袖月略一思索,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她扫过严慎言的女子装扮,不得不感慨一句直男审美,有道是人靠衣装,她望着这样的小黑炭,心里的计较有些忐忑。
话虽如此,不妨一试。
苏袖月缓缓取出怀中的手帕,掩面垂泪道:“言儿,你,你怎么就从京城跑回来了呢?是,娘知道你定然受委屈了,可——”
“可那人你不想跟也得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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