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维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用出门查看就知道,那些人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一剑封喉了。也许用一枝封喉形容更准确,毕竟赤霄还没拿上剑。“这是不是要收拾下?”他实事求是地分析,“万一传出去,你觉得大家会认为谁动的手?”
“我不在乎。”赤霄冷冰冰道。他杀的人里,难道还差这点渣滓?
晏维清不由叹了口气,只能再补一句劲爆的:“还是说你就想让别人发现我们私奔?”
赤霄本要坐回原位,闻言猛地瞪了晏维清一眼。“瞎说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赤霄不得不和晏维清一起,进行毁尸灭迹的大业。等他们把这事儿干完,天也差不多亮了。
赤霄冷着脸,一声不吭,立刻出发。山道依然狭窄,但总算可以骑马了。他估摸着,再过一两日,就能到巫山县。恼人的雨已经停了,晨雾迷蒙,仙山缥缈,那些怒气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我只是要确保你不暴露行踪。”后头,晏维清忽而幽幽冒出来一句。
赤霄顿了顿,没回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他甚至还知道,对方那句被他打断的话,是想替他出手。
可是,有些东西,就算晏维清愿意给,他也不能要,更不敢要。受人恩重,已难以为报;受人情深,又如何可报?
第24章
又过了两日,巫山县城。
正是下午光景,街上人流不少。时序入秋,天气渐凉,卖糖人糖画的重出江湖,金桔杜仲也已摆上摊面,叫卖马鹿皮斑羚角的从街头喊到街尾,还有几只白冠长毛雉在他们挑着的细竹篾笼子里不甘心地扑腾着。
但是赤霄不关心这些。这县城里的客栈,砖石地面,灰白墙头,挑以描画灯笼、挂以鎏金楹联,倒也显得整洁大方。可问题在于,它们的门联是这样写的——
“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
“巫峡巫山杨柳多,朝云暮雨远相和……”
“梦觉巫山春色,醉眼飞花狼藉……”
“明朝若相忆,云雨出巫山……”
……明明是客栈,怎么一家比一家更像烟花之地?
“都挺应这地名的,是不是?”晏维清从赤霄的目光方向中准确判断出了迟疑点,笑眯眯道:“我觉得挺好。”
赤霄默默地盯了剑神一眼。你当然觉得挺好,这天下还有你没住过的秦楼楚馆吗?
“怎样,要住哪家?”晏维清又问,一副“你说我就去订”的模样。
赤霄没搭理他,一夹马腹,继续往前。他们没什么关系,晏维清想住哪里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他想住哪里也不需要给晏维清报备。
晏维清落在后面,无奈摇头,跟了上去。明知道他不会半途而废,就不能稍微配合下吗?还真是铁石心肠啊!
来往巫山的旅人们显然都更偏爱缠绵悱恻的诗词,这从县城里生意最好的客栈挂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中可以看出来。赤霄目不斜视地从那家名叫水云间的客栈前经过,选中了边上另一间被衬托得黯然失色的门面。
“巫山峨峨高插天,危峰十二凌紫烟。”晏维清把对子念了一遍,乐了。“这倒确实是你的风格!”
赤霄真心不想说这个很能自得其乐的人是剑神,而且他还认识。他径自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迎出来的店小二,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要一间上房。”
“好嘞!”小二殷勤地应了。
晏维清也赶紧下马。“等我!”
结果证明,这声“等我”喊得实在很有用处。因为客栈里只剩一间上房,而掌柜见一人进门、另一人又匆匆跟进,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赤霄和晏维清是同行朋友。“既然二位客官认识,那就同住一间如何?”
赤霄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要。”这满大街都是客栈,为什么他非得和晏维清挤一个房间?
但晏维清显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不好意思,我俩路上闹了点别扭。”他朝掌柜一笑,态度十成十真诚。然后他又转向赤霄,用一种不大不小、正好让他们俩和掌柜都听见的声音说:“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别给外人看笑话,嗯?”
赤霄霎时目瞪口呆,因为他已经被晏维清的不要脸震惊了——
谁跟你闹别扭啊,明明是你在我已经明确拒绝多次的情况下依旧死缠烂打好不好?
还装低声下气,这是故意想让人以为我在耍性子吧?
最后?外人?有谁和你是内人吗?
然而,晏大侠从面容到语言一向被公认很有说服力,这从客栈掌柜毫不犹豫地拍了板可以看出来。“来人,领两位客官去天字一号房!”
赤霄木着脸,转身就想出门。晏维清没拦,只是在对方经过自己身侧的时候用内力送过去一线声音:“如果你想让全巫山的人都知道我们俩的事,我奉陪。”
……擦,剑神做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赤霄站住了。换做是平时,他可以任由晏维清去做,反正名声于他无所谓;然而,如果他还想在进入白山地界前不被叛徒发现,就不能传任何消息出去。
“算你狠!”他折身上楼,扔下了三个确实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眼见计谋成功,晏维清勾唇一笑,但转瞬即逝。他很明白,能逼赤霄做出让步的东西不是他,不是他们的关系,甚至也不是赤霄自己,而是赤霄看重的东西——教众生死,白山存亡!
“什么时候,我才不需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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