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北管不得过火房梁随时坍塌的危险,突烟冒火地又闯了进去,只想看看马家有没有人在大火中幸存下来,接报赶来的老王头等捕快怕他有失,也都紧跟而入,众人一边提防不时冒出的零星火苗一边小心查找,终于在偏厅位置发现六十余具焦糊的尸体,这些尸体或姿势扭曲,或抱作一团,让人一望便知临死那一刻的绝望和痛苦,更甚者,从体型来看,还有不少总角孩童,看来马府阖家都已惨遭不幸。
眼见着偌大一座气派壮阔的马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顷刻间化作焦炭,眼前的景象更是如同修罗道场、人间炼狱一般,欧阳北纵使再老成稳重,也难于抑制心情,双手微微颤抖,脚步踉跄的转身而出,不忍再看。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候已过晌午,欧阳北又是内疚又是悲愤,还在兀自自责自己昨晚怎么没先到马府,这样也许可以让马家避免阖家被杀。
稍稍定神后,他觉得实在是事关重大,旦夕间又是六十多条人命,必须尽快向知府大人禀报,于是安排了些人手继续维持现场,自己则带着老王头等人迅速赶回府衙。
回到府衙,欧阳北见知府贾大人正襟端坐在大堂之上,衙役整齐站立两厢,心中微感错愕,今天并不是升堂问案的日子,为何这般架势?欧阳北不疑有他,忙朝正座躬身道:“卑职参见知府大人。”
贾敬宗见他向自己行礼,哼了一声后冷冷道:“欧阳北,你做的好事!”
欧阳北不由一愣,说道:“属下做了何事,还请大人明言。”
贾敬宗道:“你昨夜一夜未回,今晨又去了马府,去做了什么?”
欧阳北道:“属下昨夜去了天宁寺查案,今晨到马府也是想顺便查访案情。”
贾敬宗嘿嘿一笑道:“查案?我看是去犯案吧!”
欧阳北心中一懔,不知贾敬宗何出此言,忙道:“属下真是去查案的,宋仵作可以作证。”
宋仵作此时也在大堂,闻言向贾敬宗道:“启禀大人,欧阳捕头昨夜确是去天宁寺办案。”
贾敬宗冷笑道:“办案?宋仵作,昨夜可是你陪着他一起?”
宋仵作一时语塞:“这。。。这倒不曾,卑职昨日下午就回到府衙,但欧阳捕头的确和我说过晚上要去天宁寺查案。。。”
贾敬宗怒气勃发道:“嘟!住口,休要再说,你既不在场,如何为他作证!”
欧阳北不知贾敬宗何以怒气冲冲,正待争辩。忽听李四在一旁阴恻恻地说道:“欧阳捕头,趁现在知府大人还念你多年功劳,你还是赶快招了吧!”
欧阳北吃惊非小,李四这小子平时胆小怕事、刁钻耍滑,绝不轻易出头,现在竟在知府面前逞威邀功,让人十分不解。
贾敬宗大怒,暴喝道:“大胆欧阳北,你身为扬州捕快,知法犯法,纵火行凶,还有什么话说!”
欧阳北又惊又怕,霎时跳了起来,忙道:“大人明鉴,火不是我放的,人也不是我杀的。”
贾敬宗气急反笑道:“欧阳北,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把在欧阳北家里起获的证物呈上来。”
两名衙役抬上来一个装着水的桶和两个空桶,还有一身沾了不少油的衣物,提鼻子一闻,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桶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引火用的油料。
贾敬宗接着说道:“本官昨晚接获线报,说你觊觎马府财物,要杀害他家满门老小。起初本官还不相信,直到派人到你家找到这些引火之物,和马府现场放火用的一般不二,还有你这身沾了火油的衣服。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欧阳北张大了嘴,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衣服确实是自己去马府前换下来的,而且平时常穿来府衙,见过的人不少,此刻纵使有一百张嘴,也难于辩解。
他两眼茫然望向老王头、宋仵作、小六子等人,这些人平日都多得他照拂,个个虽然面带不愤,但当此大是大非之际,又岂容轻置一词。自己一向克己奉公,更为了凤仪楼马家二公子和云莲姑娘被害一案奔波劳碌,衙门里人人皆知,怎能有人这般诬陷于他?
欧阳北全身颤抖,脑中乱成一片,急急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陷害我?”
贾敬宗见欧阳北呆立当场,当即伸手一挥,向众衙役喝道,“来人,给我拿下了!”
李四、张麻子等捕快和衙役一听,一齐奔上前来。欧阳北见平日胆小怕事、最不成才的这几个下属此刻冲在最前,心中既感气愤,复又悲凉,他大吼一声:“谁敢上前!”
欧阳北平日御下以威,众人心中多半慑于其威,一时竟无人敢上前一步。
贾敬宗见一众官差无人敢胆上前,登即怒喝:“你们干什么?想要和他一起造反吗?”
欧阳北听知府这么一说,心下已是了然,料知贾敬宗有意对付自己,却不知他对自己有何不满。欧阳北又悲又怒,大声喝道:“大人,我欧阳北为扬州百姓奔波卖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你却为何要冤枉我!为什么?”他自来一心为公,哪知却有今日之事,冤屈愤懑间,不自觉须发俱张,怒目圆睁,流星锤已然擎在手中。
李四见他怒发冲冠,这样下去必是一场火拼,没用到正道上的机灵劲又冒了上来,连忙凑到贾敬宗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只见贾敬宗略一皱眉,尔后又点了点头。
欧阳北脑中急转,此际情势于己极为不利,众下属虽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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