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华逼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他正待说话,忽听媒婆尖声叫到:“新娘子来了。”接着大门口鱼贯涌来一群人,两个粉衣婢女在前扶着一身喜服的新娘子,这两个粉衣女子虽然与那左侧守在各位暗门使者旁边的婢女衣着一样,可是头上却都带着鎏金点翠钗,明显身份要高一些。她们身后是六排六列穿着红衣扎着红头绳的小孩子,每个小孩手里各挎一个竹篮,竹篮里是各色时令鲜花。
在这一行人到他身边的时候,雷华不假思索的伸手拉住长姐。右侧的玄门众人见此纷纷从座位上起身,看样子只要他再有任何举动,他们就要动手。
那雷彤虽然被红盖头罩着,可是常年混迹在风月场所迎来送往早就练就一颗七巧玲珑心,不用看也知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她拿掉雷华抓着自己的手,向前作了一揖,说道:“承蒙门主大恩,不辞辛劳请过来这众多门中人来参加婚礼。只是婚礼过后,我就是玄门中人,还望门主能给我一盏茶时间,好让我把过去的事情交代好,想来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也不会误了吉时。”
雷彤本以为他会考虑一下的,她也做好了他不会答应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那玄清夏让人把雷华与雷彤领到侧厅。
看着身穿喜服的姐姐,雷华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倒是雷彤先说话:“小华,鸿楼一夜之间全部被灭,定是出了叛徒。我们利用从鸿楼得到的信息控制江湖上各个门派,大家积怨已久,所以这一次会向玄门出卖我们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疲倦,雷华觉得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离去,他情不自禁的叫来:“姐!”
雷彤伸出手放在他肩上以示安抚,接着说:”我曾经以为只要我们足够努力,总有一天可以打败玄门以报父母大仇,可是事实证明在玄门这样的古老门派面前我们根本不堪一击。小华,门中人互相不知道彼此,可是你是知道的,这次玄门几乎掳来了我们全部的精英。”
雷华垂下头,无言以对。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暗门”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又算什么?姐姐屈身于鸿楼多年又算什么?他身上这数不清的伤痕又算什么?!不,他不甘心!
“姐,我们拼死一战也不是没有胜算!”雷华反手握住雷彤放在他肩上的手,急切地说。雷彤回握住弟弟的手,用另一只手细细沿着雷华的脸细细地描绘,“小华,我们敌不过玄门的,你以为为什么玄清夏会留下来这一众人,不过是看中我这张脸罢了,当然,他也可能压根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我告诉他我叫赵曼华,小华,从今天起报仇这件事就让姐姐一个人来吧,我们家只需要一个华儿来报仇就够了,小华,你就替姐姐好好活下去,好好活。”雷彤说完,把雷华耳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就想抽回自己的那只手,奈何雷华攥得太紧,她只能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堂前有风吹过,吹得那扇开着门“吱吱”作响,喜婆那尖利的嗓音顺着风刺破耳膜。雷华觉得心里的那根弦“趴”地断开,推开门,太阳直直地射下来,像个巨大的蒸笼。
天地不仁,老天,你看见过苍穹之下你的子民所受的苦难吗?既然天地不仁,那就让天崩地裂,由我来归天灭地吧。
不想去看大堂那令人心酸的情景,雷华直接施展轻功越到大门,这才发现原来“暗门”众人已经在大门外等候多时,这时他们功力也都已经恢复。雷华一言不发地带领众人到达附近的分局,取马,拿刀,出城门,一气呵成。
雷华一马当先,飞骑到城外的铁剑派,守在山口的小弟子看到来势汹汹的这一群人,拿着剑哆哆嗦嗦的来阻拦,雷华只一刀就把这小弟子拦腰砍死,上半截的身子飞出老远,只剩下两条腿横在马下,有血溅脸上,他随意一擦,额头上被划出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到鬓角。雷华在马上回首望着众人,大喝一声:“杀!”虽然都是见惯生死的,可是谁也不曾见过这样凶残的杀法,不过被关了这么几天,众人心里正是憋屈得紧,这时候看到血,个个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挥舞着器,砍菜一样向那些下山查看的弟子。
这铁剑派也是江湖的老门派,只是这些年一代不如一代,到现任这一任掌门已经要靠联姻才能维持原有的荣誉,只是这个掌门也不是个省事的,娶这个豪门大族家的妻子以后,又偷偷在外面养个小妾,还生了儿子。鸿楼这几年仗着这个把柄没少让他做事,对此他颇有微词,在说到叛徒的时候,雷华首先就想到了他。
积贫积弱的铁剑门哪里是这些“暗门”高手的对手,节节败退,众人杀红了眼,一路上且杀且赶,追至铁剑派山中大宅。雷华勒马后退两步,将刀从空中抛出,悬挂百余年的金漆匾额被砍成两半。守着宅门的几个青袍小弟子看形势不对,急忙想去关门,却已经来不及,众人乘势杀将进去。雷华端坐在马背,听着里面震天的厮杀声,在心里默念:姐,这权当我给你的大婚贺礼吧。这般想着,突然觉得刚刚和玄清夏比拼内力时候的那股血气直冲喉咙,再也抑制住,“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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