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笑嘻嘻地说着话,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般清脆流利,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内中满是热切期盼。
花千骨心中翻腾不定,幽若叽叽喳喳说了这么多,但重点只在最后一句上,日后她在长留走动。这孩子不要她以后都幽居在绝情殿里不再见人,她想她大大方方行走在长留山上,要她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长留所有人的面前,更重新融入这里,在这儿生活下去。甚至她还怕她处境尴尬,所以想出这个循序渐进的主意,让她能慢慢调整心情,也让其他人有时间适应。
这样细心,这样体贴,花千骨愣愣地望着那双黑水晶样清澈的眸子。幽若这孩子跟自己不同,她出自名门,从来不缺亲人朋友,可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个师父这么敬爱,这般殚精竭虑地为自己考虑!
花千骨心弦一颤,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来,冲得胸口那一片积冷滞郁都松动了。她唇角翘了一下,又翘了一下,缓缓绽开了笑颜。这笑虽浅淡,但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强颜欢笑,而是从心底里释放出的笑意。
幽若眉眼弯弯,蹭过去依在花千骨膝下,伸出手牵着她的袖子摇呀摇,撒娇道:“好不好嘛,师父……”
简直就像一只小狗一样,只差个毛茸茸的小尾巴在身后甩了,花千骨只觉得心都要化了,点头道:“好。”
“太好了。”幽若喜得蹦起来,在原地连转了几个圈子,又道,“那师父,我帮您挑件衣服吧,明天漂漂亮亮地出去见人。呃,不过,您的衣服都是十几年前的了。”她忽又精神一振:“啊,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几件新衣服没穿过,可以借给您啊。”
“不用了,这个真的不用了。”花千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幽若一脸“这怎么行呢!”的愤慨表情,忙道:“刚才秋练叫我有事呢,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秋练有事情啊,”幽若勉勉强强地放手,却又叮嘱道,“您可一定要快点回来哦,回来了一定要叫我哦。”
“嗯嗯,好好。”花千骨不停点头。
幽若这才满意,躬身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而花千骨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她来到后山石塔处。
长留的后山巨木参天,绿阴森森之中,掩映着一片塔林,塔林中石塔林立,造型各异。有人说这里的石塔内有乾坤,里面机关重重,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犯错的弟子的。但也有人说,很多据说犯了错在此闭门思过的弟子出来后不但一改往日面貌,而且修为突飞猛进,所以这塔林实际上是一处特殊的修炼场所。有些桀骜不驯却天资聪颖的弟子往往会被门中的尊长以处罚之名送到这里来,其实是要磨练他们,希望他们能够修炼有成。
这两种说法在长留大行其道,都有很多人支持,但到底哪种说法是对的,却众说纷纭,没有定论。原因就是很多年都没听说过有人去石塔了,至少花千骨在绝情殿修习的那几年里,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回事,自然没办法验证传言的真伪。不过话又说回来,花千骨在绝情殿里的时候整日缠着白子画,而白子画性子淡漠,却偏肯由着她缠,她的日子过得快活无比,哪有那个闲心去留意什么石塔。
一直到她被困长留海底几年后,秋练给她的绛珠与她神魂相融,只要她心念一动,就能感应到长留的任何地方。只不过她虽然能凭着绛珠放任心神在长留山上任意游走,却依旧谨守着门规,禁地是从来不去的,因怕触景伤情,绝情殿内的情形她也有意避开,当日长留海上,摩严质问她是不是窥见了门中的机密,她点头应是,不过有意气他而已。
这塔林位置偏僻,也因为那些传言,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倒是个难得的清净之地,当年她数次来到这里,也曾起了好奇心一探塔内的究竟,因此对这石塔很了解,那些在长留几十年的人,反倒不如她清楚内中的玄机。
花千骨一进入塔林的范围,就有一股幽幽的凉意袭来,激得人皮肤一栗。她慢悠悠地行走在其中,三拐两拐,就来到了最里面一处大肚瓶形的石塔前面。
花千骨忽然一顿,只见石塔前站了两个身姿挺拔的弟子,全身紧绷,分明是在警戒。她只停了一下,就又向前走去,只是暗思,石塔中那般天罗地网一样的布置,按说没人能逃得出来的,可没想到外面居然还安排弟子看守着,看来竹染十分让人忌惮。
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快走到石塔跟前了。
那守在塔前的两个弟子刚看到花千骨从前面塔林中转出来的时候,都颇有讶色。他们奉命看守石塔,外人一旦踏入塔林的范围,他们就能感知到,方才有人进入塔林,他们已然知道了,却没想到来人能这么快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塔林看似不起眼,却是长留一处有重要意义的所在,这里遍布阵法,而且大阵套小阵,一阵带一阵,极其复杂难走,这两个弟子根本想不到居然有人闲庭信步一样就这么踱进来了。
花千骨却在心中赞叹,再走一次这里的阵法,居然又有一些新的体会和领悟,果然是温故而知新呢。
秋练精通阵法,也曾细细教过她,当初这塔林里的阵法就是她布置给自己的功课。那几年,自己也不知迷失在这里多少次,秋练又给她讲解过多少次,直到她将这儿的阵法全部参透,烂熟于心,甚至后来差点连怎么布阵也学了。
守门的两个弟子在花千骨距他们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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