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白子画还有点懵懂。
秋练好容易压下一些笑意,道:“你还说人家跟小骨年纪差得大,那你自己呢?”
白子画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秋练看他一眼,笑嘻嘻地道:“若在凡间,小骨该叫你爷——嗯也不对,还是差得有点多。”她托着下巴想了想:“大概,只能叫老祖宗了吧。”
“你!”白子画目光凌厉如刀,这回可是真恼了。凭他如今的修为,这般稍一作色,身上的威势立刻如滔天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足以压制得任何人瑟瑟发抖,修为弱一点的人,叫他这么瞪一眼都能当场昏过去。不过可惜,此时他面前的这个女子不适合用常理来推断,秋练就那么随意站在那儿,月光之下看似弱不胜衣,却隐隐有股渊渟岳峙的气概,仿佛巍峨耸立的高峰,丝毫不受奔腾洪水的影响。
两人对视片刻,白子画脸色冰寒,秋练却一直笑吟吟的,片刻后,白子画移开眼睛,身上气势一收,整个人又变得平静漠然起来。
他低声道:“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再让小骨离开我。”他不想再说什么,转过身朝自己的寝殿走过去。
“站住。”背后传来秋练的声音,声音依旧不高。今夜他们两人说话时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但同时又有志一同地将声音放得很低,都不愿惊动花千骨。
白子画今晚心力交瘁,实在没有精力应付秋练了。不论秋练还要说什么,他都不想听了,但迈出两步之后,白子画还是犹豫了,他总觉得,秋练的语气似乎有一点异样的沉重。
“还有什么事?”白子画停住脚步,并未回过头去。
只听秋练慢慢地道:“你还记得我曾说过吗,有些事,我是为了你好……”
白子画心下一凛,倏尔回头,见秋练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目光中分明有几丝怜悯和哀然。然后,她身形一动,整个人虚化作一股轻烟,只一刹那的功夫,芳踪已经杳然,刚才她站着的地方空空荡荡的,就像从未有人出现过一样。
白子画突破十重天的境界之后,凡是在他周围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地被压制,这并非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实力的高低造成的,可秋练在他面前却能如此顺畅地瞬移离开,这就说明,她此时的修为至少绝不弱于他。
白子画心里有些焦躁,他焦躁并不是因为秋练的修为——他从来不在意她的修为是高还是低,而是他记起了秋练这句话的源头,就是他去草木阁找她兴师问罪的那天。那天他临走之前,秋练忽然说了差不多的一句话,当是他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的语气有点沉重,没想到今天她又旧话重提。
白子画不由感到些许忐忑,其实这些忐忑一直藏在他心底,只是此时又被翻出来了而已。他很想好好问问秋练,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离开地这样迅速,其实已经说明她并不想继续跟他谈下去,这让白子画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不过再不安也没用,秋练心思太深,即便相交十几年,白子画仍然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子画心绪纷乱如麻,在中庭呆立良久,直到深夜才回房中去。
第二日花千骨照常进塔室修炼,晚间在房中休息,哪儿都没去。一连三日都是这样,花千骨每日早出晚归认真修行,秋练也没来找过她,让白子画稍稍放心了些。
可是第四天晚上,花千骨晚上刚进了自己屋子没一会儿,忽然又出来,蹑手蹑脚去了厨房,在里面鼓捣好一会儿后,提着个食盒出来,左右看看没人,便下殿去了。白子画正在寝殿中打坐,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小骨虽然长大了,可有些地方还和当年那个呆呆的小丫头一样,她居然不知道,如今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感知到绝情殿里任何一处的情况,那日秋练说她做的事都瞒不过他,就是这个原因,难道他还能和那些凡人一样,非要亲眼看见才知道她偷跑出去吗。
白子画从后面跟上,看她去哪里,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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