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你三更半夜带着一身伤回来?”摩严吼完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话不由一顿。流音连忙钻空子解释,“路上遇见了莫小声,她拿着神器。事出意外,师尊,阿音也没想到。”
流音低了摩严半个头,此时整个人都笼罩在摩严的阴影里,微微抬头看着摩严是,明明是中规中矩的解释,却又好像是在和长辈撒娇似得。摩严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声师尊叫的摩严火气一消大半。
“下回遇见打不过你还跑不了么?修为不高,本事不够,解释便是遮掩。”罢了罢了,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孩子,生他的气除了说他两句还能怎么样?上手打一顿不成?
流音赶紧顺着摩严的话接,躬身一礼:“是阿音懈怠,日后定当好好修习。”
摩严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坐下,“这般听话?”
“阿音的性子师尊不是最了解不过了。”流音蹭到摩严身边,心中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过关了。
“为师是了解一些。”摩严似笑非笑的看了流音一眼,手一挥瞬间整整齐齐的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折子书册之外多了各种大的小的,陶瓷的白玉的瓶瓶罐罐摆满了空白的桌面。流音倒吸一口凉气,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收回上面的话行不行,师尊你不了解啊不了解。
摩严看着流音一脸震惊,瞬间觉得心情甚好。随手取了一个大人手掌大的白玉的瓶子往流音怀里一扔。流音手忙脚乱的给接住,好险没掉地上。
“师,师尊......”流音看看手上的东西,再看看悠然喝茶的摩严,欲哭无泪。
“这么,方才不还说为师了解你么?既然为师这么懂得你,那么你不懂为师?”低沉的嗓音少了两分威严多了两分人气,“既然如此,你难道就不应该多了解了解你的师尊。这些,可就是因为太知道你特意准备的。还不喝了,一滴都不许剩。”
流音瞪大了眼看摩严,像只受惊的猫。摩严也瞟他一眼,却面无表情。
流音继续低头盯着手上的瓷瓶。摩严已经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扫到一边,继续看公文,边看还边说了一句:“没听见我的话?喝了。”长居高位习惯了的命令口吻。
流音觉得舌尖还没有开始喝就已经发苦了。天哪!要他喝药简直是比用刑还痛苦啊!他的舌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苦的味道特别敏感,对别人来说微微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舌头上就被放大了三倍以上,完全不可忍受。所以纵使自己就是大夫,流音不论大病小病一律到不得不喝药的时候才给自己硬灌点下去放了大量甘草的药。
所以说有时候太听话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现在流音硬着头皮拔了瓷瓶的软塞时是这样没错。
摩严手拿着折子,余光看见流音一脸去刑场受刑的表情,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逼得青白了两分。心里头无奈,这孩子,真是太乖巧也太将他的师父想的不尽人情了。于是摩严又有点不高兴了,他辛辛苦苦去找的药,到流音那里瞬间就不值钱了不说还被嫌弃?可惜了,打死摩严他都不会承认他因为关心徒弟还被徒弟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事恼火的,说不定打死流音还有点可能。咳咳,摩严就是那只煮熟的就剩下嘴硬的鸭子。
而流音则像是一只被逗弄了小奶狗。一口吃下以为十分难吃的东西却发现原来是投喂的人逗弄他,其实一点都不难吃时,亮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典型的记吃不记打,虽然摩严并没有打他这一说。
当流音紧闭双眼大口吞下第一口药,再灌下第二口,第三口,直到再倒不出一滴仙露为止,舌头上的味道不过是清清凉凉像是加了薄荷的微苦,如果对他来说都是微苦的话,那对别人来说就是完全没有味道了。都说良药苦口,摩严给的是良药,却不苦口。也不知道摩严是费了多大心力寻找的这么多。
“师尊。”流音呐呐的唤了一句,却说不出下文。
摩严也不看他,“什么事?那个药只能吃一次,自己是大夫就将这些全收着,什么吃你自己知道。”末了,摩严又加了一句,“不许躲,必须在我面前吃。”
万语千言是说不出来的,而说出来了反而少了真心,流音默默的将东西收进墟鼎,应道:“是。”他想,这个人他要还他对他的好,流音要对摩严很好很好。可不说出来要怎么样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情与心意呢?
流音站在摩严身边,见摩严伸手取笔,蘸了墨汁润好笔尖低头写字。而砚台中的墨已经不多,流音想了想默默上前一步,伸手拿了墨条,就着清水墨起墨来。摩严写完字看他一眼。琉璃灯明亮,流音低垂眉目,长长的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越发显得面目俊秀,气质儒雅出尘。在美人集聚的仙山长留,三尊气度自是不必说,落十一温润英俊,火夕虽说性子活却也是俊俏优雅,而流音不是顶顶出彩,却在静默眉眼的时候,在宁静无声中悠远如远处东海隐隐约约飘渺的海浪声。让人看着,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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