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年非常执着。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继续跑来进行他的“刺杀大业”,当然,每次都是正大光明地冲进来,从来不懂什麽潜伏隐匿或者伪装之道,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他的武艺都是突飞猛进。
如果只是从对战的失败中汲取经验和技巧,这份天资确乎相当惊人。
白哉渐渐有了点兴趣。
派人调查的结果,是黑崎家根本没有这种发色的孩子。
唔……难道是想要磨练武艺所以冒充黑崎家的人来挑战的?
这就难怪他的刀中没有杀气了。
无论如何,有胆子把他朽木白哉当免费陪练的人,就这麽死了还是很可惜的。
於是只要少年能突破暗卫的封锁,他就陪他练练,也算是繁忙的公务和耗费心力的筹谋中的小小放松吧。
打斗时少年琉璃色的瞳眸总是燃烧得极其火热,全力以赴而从来看不到丝毫伪装和心计,失败离去时不甘却又倔强的眼神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确实是个很有趣的孩子,直来直往的没什麽心机,意志力和资质却都高得令人赞赏,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变得更强。
如果真的不是黑崎家的人的话,说不定招揽来好好训练之後会是个得力的部下?这样一根筋性格的人,只要得到他的忠实,就一定不会轻易背叛。
白哉开始思量,是不是要用点手段折服这个倔强的小鬼。
每次不留情地击败了对方之後,白哉会叫人备点伤药给他。
不过这种解闷的行为,在家族上个月送来的文书中被长老斥责了,并且命令白哉尽早处置掉刺客。
试炼期间,一举一动都是被观察着的,白哉虽然因此有点不爽,但也好好反省了下,长老也有道理,即使感觉不到杀气,但是人心是难测的,放松了警惕而亲身涉险无论如何都属不当。
但是并不想按照命令处死少年。
那麽只能让他知难而退了。
他开始更加不留情地打败少年然後冷冷叫他不要再来了。
可是很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越加频繁地出现,见面就叫嚣着一定要杀了你之类地劈砍过来。
简直是不识好歹!白哉劝了几次之後终於恼火了。
他朽木白哉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这般宽容已经是前所未有,结果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还不肯听的话……
“铿!”少年的长刀被架住然後非常巧妙地一绞,白哉左肩贴靠过去,肩和肘都成了武器,闪电般连接重击在了少年的胸腹,很少在战斗中使用出来的强绝体术轻易将猝不及防的少年击飞,长刀!啷落地。
足尖轻点如影随形。
少年後背撞在了嶙峋的假山上,痛楚的闷哼声溢出了唇角,勉力要站直的身体突然僵立不动了。
千本樱清亮的刀身指住了他的喉头。
柔软的肌肤感觉到那份蚀骨的寒意而微微瑟缩着,一粒粒细小疙瘩自皮下冒起。
从持刀男子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和威压感铺天盖地,锋锐无匹。
难以呼吸。
杀气!
第一次,男子在战斗中毫无保留地释放出的杀气!
那双印象中一直是冷漠高傲的清黑眼眸,简直就像是脱闸而出的猛兽一般,淩厉而冰冷地攫住了每一根神经,简直……即使不用刀的威胁,身体也一动也不能动了。
发生什麽了?
为什麽不能动?
动啊!说话啊!至少,说点什麽……不要像待宰的小鸡崽一样从里到外地发抖啊!
“看来……我说的话你全没往心里去……”男子张开薄锐的唇,缓慢而低沈的声音就跟他掌中的刀一般锋寒,“那麽现在再说一次,不要再来了,你那过家家似的把戏,我不会再奉陪。”
过家家?
失去了武器的少年屈辱地握紧了按在身後山石上的手掌,自己的全力以赴,在这个人的眼中只是过家家的小孩子把戏吗?
确确实实,要夺取无冤无仇的人的性命,绝对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
更何况……不管承不承认,这个人多次对自己手下留情的事实,不容否认。
但是……我有必须这麽做的理由!
没错!即使拼上性命,也必须成功的理由!
少年昂起了头,从心底深处喷涌出来的情感令他再度充满了勇气,男子逼人的气势似乎也不能再压制住他,“不!我拒绝!”
“不?”白哉冷冷重复,“都这个地步了,还这麽顽固?你有什麽资格跟我说不?如果我干脆杀掉你,或者好心一点,只废掉你的四肢,让你再也提不起刀,你还能这麽说?”
实实在在的威胁!
脊背周围的肌肉瞬间绷紧了,紧得发疼,然而少年紧咬住嘴唇,吃软不吃硬的倔强本性让他不愿意在此刻认输,“那是你的事……我的选择,由我来掌握!”
明明是在恐惧的……身体的紧绷,眼瞳的挛缩,以及,无意识用力嵌入到唇瓣中的齿列下细细沁出的血丝……在自己释放出来的威压下,恐惧和瑟缩的肢体反应并不难辨析,却怎麽也不肯放弃那份该死的顽固。
白哉感到无由的烦躁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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