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觉。”杨一鸣松开手,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说。
“可是杨老师,”丁子木的心里挤满了各种问题,他觉得随便哪个问题都能把他逼疯,他需要杨一鸣给他一个答案,让他可以安心,所以他站在门口固执地说,“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你今天太累了,凡事不能急于求成,你今天就算跟我聊一个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进展的。”杨一鸣尽量温和地说,“而且,你即便问我,我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你答案的。”
丁子木想了想,点点头说:“我知道,如果是心理问题,治疗时间可能会持续很久,甚至于好几年。”
“是的,时间会很长,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我会给你找一个很好的精神科医生。”
丁子木猛地抬起头:“杨老师……”
“嗯?”杨一鸣扬扬眉。
丁子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想说什么?”
“为什么?”丁子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问,“不是说,你会帮我的吗?”
“我是帮你啊,”杨一鸣说,“但是我不是执业的精神科医生,我只是心理咨询师,我能接受咨询,但我不能对你进行医学治疗,那是违法的。”
“那如果只是咨询,就不能解决我的问题吗?”
“目前不好说,不过我认为你应该会需要专业的精神科医生的。”杨一鸣安抚地拍拍丁子木说,“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医生的,你不用担心。而且,或许你的问题根本不严重呢?或许我就能给你解决了呢?现在不要想这些,你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反正你明天不用上班,就在我家里好好睡一天。我去上班,下午大概六点能回来,要不你把晚饭做了吧。”
丁子木结结巴巴地说:“杨……杨老师,我……我明天……”
“明天什么?”杨一鸣在心里飞快地算计着要怎么说才能让丁子木放心地住下来,最好能长期住下来,这样他才能更好地跟踪观察——事实上,杨一鸣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卧室去把刚刚的谈话记录下来存档,给丁子木单独设一个文件夹!
于是,杨一鸣说:“你那个屋子现在也没法住,听天气预报明天还是会有雨,你回去了也没地方住,总不能去住酒店吧?不如这样,你明天回去拿点儿衣物什么的生活用品,然后就搬来我这里住好了。”
杨一鸣说完这话瞥了丁子木的脸色一眼,立刻接了一句:“等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以后再搬走也来得及,况且你最近不是应该要忙着找工作吗?”
丁子木摇摇头:“我还是不麻烦您了,我明天也没什么事儿,回去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何必呢?”杨一鸣努力地劝服丁子木,“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的房子实在不宜居,你又没有了工作,每个月还得负担房租的开销,这哪行?不如就暂时住我这里,你放心,我一般都不在家的,基本不妨碍你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丁子木急急忙忙地说,“杨老师,我的意思是……”
杨一鸣打断丁子木的话说:“我跟你说,你现在的问题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需要做长期的观察。你又有失忆的现象,一个人住那种地方很容易出危险的。再者,你看这房子挺大的,就我一个人住,也就周末两天能有两个人来做个咨询是什么的,挺浪费的,你搬过来还能帮我收拾收拾。”
丁子木低头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杨老师,谢谢您。”
杨一鸣拿不住丁子木这话是同意还是拒绝,但估计留他个三五天还是没问题的。于是杨一鸣放心了,推了推丁子木说:“去睡吧。”
***
丁子木进到房间里关上门,他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认真地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显然不能赖在人家杨老师家太久,总得再去找一份工作,可是如果自己失控打架这个毛病改不了,很快还是会失业,但要命的是,他根本记不得自己打过架,这该怎么办?可是工作非找不可,如果真的需要看精神科医生,肯定需要一大笔钱,即便不需要,在杨老师这里做咨询也是需要钱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丁子木想,还有,如果搬家的话应该租个杨老师这里不太远的地方,方便自己来做咨询。可是这附近的房子实在是太贵了,多小的户型都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啊,不对!丁子木忽然想到,刚刚杨一鸣说要给他介绍一个精神科医生,也就是说,在今后治疗他的不会是温和好脾气的杨老师,而会是一个陌生人。自己需要跟这个人讲述心里的一切,包括童年的……
要跟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吗?说出来会怎么样?如果自己真的有心理疾病,他能帮助自己吗?如果他帮不了又该怎么办呢?再换一个医生吗?然后再对着一个陌生人说一遍?如果依然不成功呢?难道要重复第三遍吗,自己是不是真的就会疯了……
丁子木无意识地瞪着床对面的玻璃窗陷入了深思。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上,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对面居民楼窗户里映出的灯光,在那一个个或明或暗的小方格里,各种悲欢苦乐都在上演。丁子木看着玻璃窗,明亮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反射在玻璃上,然后又清晰地投射到他的眼底。他能从窗户里看到这个房间里的一切:简洁的房间,素色的大床,还有一个穿着旧旧的棉布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傻愣愣地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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