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有些想去,毕竟最近神经一直紧绷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跟萧景睿几人聚过了,可想想,还是摇头,“不了。”
他现在过去,太招眼了。
而且,他也不希望他成为梅长苏的弱点。
“太多陌生人了,不想去。”
黎纲哂笑,“你不是最喜欢交朋友了吗?”
林苏撇下嘴,喝了口茶,施施然道:“我喜欢交喝酒吃肉的朋友,喜欢交寻花问柳的朋友,喜欢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喜欢交插科打诨的朋友,却从不交机关算尽的朋友。”
“你是在说誉王?”
林苏浅笑如靥,道:“我是在说秦般弱。”
誉王顶多算是别有用心,离机关算尽还有点距离。
慧极易夭。
秦般弱早早便化作一捧黄土,便是这个道理。
梅长苏也是一样……
所以,有时候他真的希望,梅长苏能够不要太聪明。
“黎纲啊,你说,宗主要是生得笨些多好。”
黎纲当即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得失望,宗主自小便聪慧无比、才智过人。”
林苏趴在桌上,戳着杯子玩,一边貌似无意地说道:“要是宗主当初从梅岭摔下去的时候就把脑袋摔傻了多好。”
黎纲:“……林、苏。”
林苏并没有把黎纲的愤怒放在眼里,他慢慢抬起头,眼神轻飘飘地扫过黎纲,最后落在门外的蓝天上,幽幽说道:“要是宗主不那么聪明,或许就能活得更长久些了。”
黎纲刚张开的嘴又瞬间闭上,良久,他嘴唇轻动,有些落寞道:“除非前尘尽忘,否则,依宗主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下当年的事。”
“其实我挺不能理解的。”林苏冷淡的眸子注视着黎纲。
“嗯?”
“如果我是宗主,我就找一块地皮,依山建屋,依水锄田,养几只野鹤,闲暇时再招三五好友,一起闲谈天下趣事,一起品尝美酒佳肴,逍遥半生,再去与旧友相会,到时还能跟他们聊聊我这几十年里的趣事,多好。”
黎纲沉默。
良久,他嗫嚅着开口:“你没有当过军人,可能不能理解宗主的抱负。”
林苏点头,“的确,我一直觉得宗主聪明一世,却糊涂了一时。”
黎纲:“……咳咳,宗主一直觉得他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赤焰军七万亡魂沉冤昭雪,你不知道,宗主活下来有多么困难,火寒之毒,这可不是什么小毒,宗主是依靠‘为赤焰军沉冤昭雪’的信念才坚持下来的,就算现在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宗主也不会后悔。”
林苏静静听着。
黎纲却陡然话锋一转,“但那是以前,你还没来的时候。”
这话太过暧昧,林苏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黎纲。
“黎纲……”话出口,却是哀求的意味。
黎纲神色突然一片慌乱,匆匆扔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走了。
却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林苏抿紧了唇,嘴角的凹陷有些复杂,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梅长苏变了吗?
他看得清楚,梅长苏变得不那么一心一意只为复仇了,爱闹的孩子有糖吃,梅长苏现在也想做那个有糖吃的孩子,可是……
林苏并不知道梅长苏想吃什么糖。
或者他知道,只是他不想给。
林苏夺门而出,甄平反应不及。
“林苏你去哪儿!”
林苏脚步一顿,道:“水里。”他需要冷静。
此时,梅长苏那边已经聊到《广陵散》,《广陵散》失传已久,已是孤本,爱好音律的夏春首当其冲,拉着师妹夏冬去寻《广陵散》,萧景睿、言豫津和穆青几个小辈也兴致冲冲去院子里找《广陵散》,而秦般弱,因为想探得梅长苏的底细,也加入了寻找《广陵散》的队伍。
秦般弱身为女人,本就心思细腻,加上她是璇玑公主的徒弟,心细缜密不说,还十分善于权谋,再有几分阴狠之气,妥妥的就是个蛇蝎美人。
若不是秦般弱在明,梅长苏在暗,梅长苏想扳倒秦般弱,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苏对秦般弱一直敬而远之,就连秦般弱手下的红袖招也没进去过,尽管里面美人很多,更有“解语花”的大招牌,但里面太危险,林苏怕他一进去,会死无葬生之地。
秦般弱寻着寻着,不知怎的,竟越走越偏,逐渐偏离了大道。
这里树木郁郁葱葱,层层掩映,树上结的果实还没熟透,高高地挂着,已经惹得人垂涎欲滴,小径曲折,尽头一处池水,池水里……
“啊——”
“妈蛋!”
林苏整个人潜下水,心里对上面那个误入的女人破口大骂,而实际上,他只是……吐了吐泡泡。
都说女人的尖叫声极具穿透力,此话不假,秦般弱这一声尖叫,穿过树木,穿过墙壁,穿过空气,传到梅长苏几人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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