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江南,首先想到的是富庶的能做天下粮仓的鱼米之乡,可惜现在许多地方还未开辟,像样的城邑都没几座。
好比人称“太湖明珠”的无锡,从它的古名金匮就能看出,这是个聚宝盆一般的要地,南依五湖北临长江,在虞周眼里,就像个尚未绽放光华的少女,羞涩中带着原汁原味的质朴。
也许是大秦一统时日尚短的缘故,也许有会稽早早落入项羽手里的原因,嬴政并没在这颗明珠所在设立县治,只有当年的王翦灭楚之时曾在这里匆匆驻过。
可要凭此认为此地荒凉无比,那也错了,要知道,当年的吴国能够攻破大楚郢都,靠的便是伍子胥的谏言“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听此谋,吴王劝民农桑兴修水利,这其中,运送粮秣之用的古江南河居功至伟,水出平门终汇广陵,惠泽千年而长盛不衰。
这条贯穿五湖与长江的运河,既是楚军赖以生存的粮道,也是虞周准备好的战场与后路。
未虑胜先虑败,他这么想没错,可是到了樊哙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支本打算拿下秣陵的偏军,莫名其妙的不战而退了。
抓了那么多敌寇细作,莫名其妙的又给放了。
合兵一处准备接战,莫名其妙的又开始后撤,这到底为什么啊?
稍微让樊哙欣慰的是,自己举荐的同乡得到了认可,雍齿嘛,这人是有点愣,不过身手那是没说的,虞小子能把他留下,多个帮手多个熟悉的人,于人于己心里都过得去了。
就是留下守城的兵丁少了一些,让人有些担心啊。
“子期啊,俺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秦军不来追咱们,一下子扑去攻城了可咋办?雍齿那边没有多少人马呀。”
虞周没给他解释自己的打算,咧着嘴反问道:“打群架的时候,如果你有一个敲闷棍的机会,你是先砸最狠的对手还是先打奄奄一息的对手?”
“当然干趴下领头的了!”
“对啊,只有一次从暗处偷袭的机会,秦军岂能浪费在曲阿孤城?理论上来说,咱们离开越远,雍齿他们就越安全!”
樊哙嘿嘿一笑:“俺明白了,也就是说咱们正在替他引开敌军呢,是吧?”
虞周默认,擦拭着长剑静静等待,燕恒反馈的信息很重要,他的手下有懂马者指出,秣陵留下的蹄印粪便不似南马,倒是很像产于河曲一带的高头大马,更有甚者,还有一些应该是匈奴马……
河曲马?匈奴马?
无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江南?是故意的吗?
有马就得有人,一个骑士有多难养成不用多说了,数年的陪伴,能够从小得到北地高马的家伙,多数还是北地之人啊。
想来想去,虞周越来越觉得这是秦人的骑兵来过一趟的痕迹,并非之前所想的那样皇帝要在秣陵放养马匹了。
再捋着地图数一圈,他的脑袋里立刻蹦出一支最符合的秦军——九原军。
娘的,那是蒙恬手底下驻守北疆的精锐啊,俗称长城军团的就是了,怎么会遇到他们?这下玩的有点大了!
要对付骑兵,千人结成的战阵根本不够看,薄弱的一戳即破的样子,劲弩再狠难改凶多吉少的局面,即便赢了也是惨胜,虞周可不想跟秦军直接拼家底儿。
更何况这是大秦的顶级战力,顶级骑兵?只怕全是从马背上长大的家伙吧?杀人比吃饭还简单的那一种!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虞周不想面对这样的对手,极难应对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对这个帝国长期抵御外族的一种敬重,也是源自对于蒙恬和他所领的长城军团心怀肯定。
如果可能的话,他巴不得蒙恬能像赵佗那样长久的按兵不动,直到这个帝国该换天日,再将力气一同用到外族人身上去。
这是他的奢望,也是他对蒙恬这种文武双全的忠将所期待的最好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从虞周结识项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成为蒙恬的敌人,哪怕再敬重,也只能在多年之前初见的时候相互对立,只能像现在这样马上刀枪相见。
甚至……只能怀着一点小愧疚静静看待,看赵高即将带给这位名将的磨难,秦桧与岳武穆的故事提前千年上演……
不能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了,影响战心,动摇战意啊。
虞周定了定神,开始思考九原军会来多少人,他们的领兵将军又是谁,想了一圈都没收获。
正在这时候,满面泥土的燕恒回来了,一进营门,他将浑身甲胄抖的哗啦作响,狠狠的喝空一袋水囊,这才说道:“你让我做的准备,我已经弄好了。”
“辛苦了,怎么,还是穿不惯铠甲吗?”
燕恒撇嘴:“你明知道我的手段全是轻巧功夫,为何还要扮成这样?很别扭。”
“你是怕铠甲沉重压的不长身型了吧?”
“……”
虞周看着他的神情,把膝盖缩了缩,他生怕恼羞成怒的燕恒跳起来就打,嘴上急忙转移话题:“有没有发现秦军踪迹?留在曲阿的暗手怎么说?”
燕恒正色,皱眉说道:“前几日我又遣人去往江水上游,如你所料,停靠的几只楼船果然吃水很深,但是秦人很警觉,再多的就探查不出了。
至于曲阿那边……雍齿此人并未有什么异动。”
“雍齿没有异动?那就继续盯着。”
燕恒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虞周对于一个投奔而来的家伙如此重视,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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