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同眼珠转了转,似乎在回忆那胎记的样子,君合便拉开衣领,露出左肩,取了一面铜镜自照,抬手抚上不平的纹路,果然比起胎记更像伤疤。当日寻梅初见时也说像伤疤,自己也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自小便是这样,也不知是谁说与他的这胎记长得就是如此,便这样记下来,而今想来,实在牵强。
天同亦抬眼看了看君合的左肩,又转头对建元王道:“如此说来,倒是金宰相故意隐瞒他的身世了?”
建元王道:“正是,因为君合的身世,是绝不能给旁人知道的。”
天同笑道:“可终究还是给王爷知道了,那就莫再卖关子了,且说罢。”
建元王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君合,君合心中一阵打鼓,良久,建元王开口道:“柳君合,你本名周公祺,是我的十一弟。”
君合如遭五雷轰顶,怔怔的望着建元王,仿佛全然没有听懂他所言,天同亦吃了一大惊,目光在二人间来回逡巡,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建元王缓缓道:“你左肩上本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金杜为了隐瞒,便叫人将那胎记处用了什么物件烫了烧了,因而留下了这样的伤痕,又骗你说这才是胎记。”
君合回过神来,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十一皇子与四皇子当初皆被处死了吗?”
建元王道:“是处死了,但显然是金杜用了偷梁换柱的计策,将你救了出来。”
君合又道:“那也不对,当年处死之时,十一皇子几岁?”
“四岁。”
“那便是了,我若真的是他,今年也该二十三岁了。”
建元王无奈的笑笑,道:“我当日问你,你又并非生在金府,又不记得自己几岁进去,我遍寻了一番,才找到当年曾在金府为奴的老婆子,她倒是记得,当日被接进府里的两个小童,正是四五岁的年纪。”
天同却道:“那另一个便是炜衡了?他又是什么身世?”
建元王道:“他是当年兵部尚书蒋熙的私生子,四皇子、孙贵妃与蒋熙当初被陷害谋反,孙家蒋家皆被灭门,炜衡因与她的母亲被养在私宅,才逃过一劫,不过抄捡之时,私宅也逃不出法眼去,金杜便将炜衡接了来,他那母亲则独自逃亡去了。”
君合苦笑道:“如此说,大人倒是没有骗炜衡了,他果真与皇上有灭门之仇。”
天同眯眼道:“只是金宰相为何要救他们?”
建元王道:“这倒又扯出一段往事。当年孙家与金家都是京城富贾,两家长辈交好,金杜与孙氏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长大成人时便情窦初开山盟海誓。金杜于是求他父亲去向孙家提亲,金父倒也觉得两人两家都相配,便请了媒人前去说媒,却没想到孙家看不上金杜,说孙家也算富甲一方,只想将女儿许给才高八斗的读书人,金家虽有钱,他们却也不放在眼里,其实言下之意不过是想攀附权势罢了。金父因此大怒,放话再不与孙家往来,金杜却信了孙父的话,一头扎进私塾,誓要考取功名迎娶孙氏。
“金父纵然不悦,但也觉得肯读书是件好事,于是不再理会。未料金杜果然有天分,几年下来竟真的读出了名堂,考取了那一年的探花,高宗亲赐了礼部员外郎的职位。金杜金榜题名,面圣归来好不风光,风风火火的亲自去到孙府请亲,却得知孙氏早已在数月前中选入宫了。”
天同呵呵笑了两声,道:“没想到金宰相竟也有这么段伤情往事,我还只当他是个眼中只有利弊得失的人呢。”
建元王看了看天同,道:“驸马爷低估令尊了,他对孙氏的感情可谓矢志不渝。因孙家失信,他恨毒了孙家与高宗,却收敛锋芒,安心从仕。金父只当他想开了,心中也颇欣慰,又提起他的婚事,他却只说不急,说要先立业后成家。金父因知他是个有主意的,也不管他。他入了仕途,竟是如鱼得水,再加上家境殷实,上下皆打点的齐全,偏偏自己又非不学无术的草包,因而官场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具对他有口皆碑,时时处处有人照应提拔,不过十余年便成了礼部尚书。需知做到尚书之位的,最年轻的也都有五旬了,他却而立之年就有此作为,当时全国上下无人不叹服。
“而这样一个人物,却至今未娶亲,各家的媒婆自然早踏破了金府的门槛。金父颜面大增,只笑呵呵的问金杜,金杜在那些帖子中翻了翻,却都撂到了一旁,反而亲自请来媒婆去向当年的孔宰相提亲,也就是你的外祖父了。”
天同冷笑一声,道:“王爷还说我低估他?这不是计较利弊又是什么?”
建元王摇头道:“这虽是计较,却为的不是功名利禄,而是求爱和复仇。”
天同笑道:“王爷是说他是为了谋权篡位?杀掉高宗夺回孙氏?”
建元王道:“或许他是这么打算的,但谋权篡位岂是动动嘴皮子那么容易?一个人努力上位靠他的天赋能力与时运尚可,若想颠覆一个王朝,可是难如登天了。金杜就这么苦熬打拼,最后到了尚书的位置,若再往上去,只能等他那岳丈告老还乡了,但即便他当上宰相,也无法撼动皇帝的龙椅。因而他动用着自己的人脉,一步一步想将朝中各部各派纳入囊中,可是在朝中的人,哪一个不是老奸巨猾?金杜将他当年向上爬的心思全放在了笼络收买之上,却仍旧成效甚微。而就在此时,孙贵妃出事了。”
君合忍不住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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