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在落水之后失踪了,好继续完成任务。”齐谐道。
“不过也可能她是真的死了。”丁隶说。
“没有。”齐谐笃定。
“你怎么知道。”丁隶问。
“因为我无所不知。”齐谐笑,“对了,那血藻有名字的,叫做永无。”
“永无……”丁隶喃喃重复。
“真不知是永无死期呢,还是永无宁日。”齐谐望向窗外斜阳。
二人闲聊着,不觉间夜色已经降下,下楼吃过了晚饭,齐谐在临窗的茶席落坐,沏上两盏桂花茶。
对面的丁隶静静地望着他。
“李陵山回去那次,我说过等事情结束要谢你的。”齐谐替他添了几颗冰糖。
丁隶晃一晃杯子:“我记得。”
齐谐端起茶盏:“一谢你多年关照无微不至,二谢你宽宏包容不离不弃,三谢你奋不顾身以命相换。得友如君,陈某此生无憾,先以茶代酒,聊表心意了。”
说罢咽下一口。
丁隶苦笑着:“我哪有那么好。”
“我说有,就是有。”齐谐坚定。
“而且最后以命相换的还不是你……”丁隶低声。
“我们不是说好有危险你就把我推出去挡着的吗。”齐谐笑。
丁隶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这一趟我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回来。”齐谐忽然开口。
丁隶抬头:“什么意思。”
“我进了归心堂。”
对面一愣。
“荀老板没有再拿什么威胁我,是我自己要去的。”齐谐补充道。
“为什么。”丁隶皱了皱眉。
“因为我有求于他。”齐谐拨着茶碗的瓷盖,“我身体的异常你也清楚,从前跟你说不知道原因那是骗你的。其实这是一种叫做‘离’的异病,如果放任下去,我顶多只能再活三年。”
丁隶一怔,直直地望向他,此时才后知后觉,记起那赌场中看似豪气的千金一掷,和酒桌上欲将沉醉换悲凉的隐隐苦楚,不由得心口渐渐收紧。
“我本想生死有命,便打算一天天这么过下去,到死也就罢了,可是……”齐谐话语至此停了一停,“可是现在我和曾总一样,也有些不想认命了。”
“这种病可以治好吗?”丁隶立刻追问。
“可以。”齐谐轻吐一句,“归心堂能治。”
丁隶一时沉默。
齐谐望向窗外的葱郁树桠,语调平缓:“离病并非两三服药下去就能好,得长期调理,所以我替荀老板办事,他找人替我医病,双方各取所需。而且他们承诺不会安排太麻烦的工作,就在办公室做做文职,朝九晚五,八小时外完全自由,唯一的要求是我得常驻上海总部。”
“上海?”丁隶重复。
齐谐点点头:“荀老板准我休息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再去总部入职不迟。”
丁隶权衡了一下局面:“跟着他那样人会不会很危险。”
“其实你见过他。”齐谐抿一口茶,“南星号上的‘老李’。”
丁隶吃惊不小:“他就是——!”
“那晚他们一桌都是归心堂的人,包括那个儒商似的老唐其实是荀老板的军师。”
丁隶沮丧地垂下脑袋:“所以当时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眼皮底下,包括绑架方寻这件事?”
“可以这么说。”齐谐替他续上热茶,“荀老板一开始就不认可曾总的计划,却有意不点出,原样地丢给我,就是想看看我会怎么处理这件案子。”
丁隶像是明白了什么。
“并非诛心,而是收心。”齐谐沉声,“钱助理从没打算把你们三人怎样,之所以布置这一系列案子,只是为了让我心悦诚服为荀老板所用吧。”
丁隶喃喃一声:“‘归心’堂。”
“实至名归。”齐谐道。
屋内一时无言。
丁隶又想起什么:“这两个月他们为你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又特意把三少爷安排过来,酒桌上还明说你是个相才,我认为你迟早要被荀老板重用,可是归心堂的水那么深,一旦你趟了进去,就算治好病也很难脱身了。”
“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也犹豫再三。”齐谐缓缓说,“不过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离病除了他们没人能治。”
丁隶伸过手去号住他的脉,一阵微弱的跳动从指尖传来,又试了试额头,只是温热。
“昨天荀老板找人开了药,吃过已经好些了。”齐谐笑笑。
丁隶轻叹口气,又问:“你之前都住在哪家医院,他们没把你解剖了吗?”
“归心堂私下有个研究所,专管与怪事物有关的异症,那天他们把我捞上来就用直升机拉去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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