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他微侧过头,烟雾在半空中划出一圈又一圈。
那张被夜色渲染的清风明月一样赏心悦目的脸,就这样成了一辈子的执念。
当时正值青春萌动的年纪,对异性的探究与好奇前所未有的强烈,就连一向淡润的凌敬,遇上漂亮的女生也会多看几眼。
自春梦连番袭扰,夏泽深也慢慢对‘翻滚对象与他是同一性别’处之淡然,更是渐渐将那人——自以为是他好兄弟的那人圈定在自己的领域之内。
有时候这种单方面的占有欲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有偷窥癖好的变态,但也只是想想,下一次,仍旧如此,执迷不悟。
有了中意之人便自然不会将注意力放到他人头上,但凌敬不同,因而他偶尔流连在别人身上的视线总能让他醋意翻滚。
比如眼下,明明他就坐在他对面,明明和他吃饭的人是他,他的目光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夺走了。
明知道这时应该视而不见,却仍忍不住问出口,“在看什么?”视线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子,当然是在别人也很可能凌敬的眼里,就夏泽深看来,不过是个矫揉造作的丑女人。
“喜欢?”他用恰如其分的调侃,将内心阴暗的嫉妒与暴戾的欲念隐藏的滴水不露。
“欣赏。”他的眼中含笑,丝毫不掩看到漂亮女生后的愉悦。
他却险些把手下的餐盘砸到那个女人脸上。
他知道,很早他就知道,凌敬喜欢女生,并且偏好温柔似水又不失豪爽的女孩子。
又要温柔,又要直率,夏泽深很庆幸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很难恰到好处的融合在同一人身上,才令凌敬身边至今空空无人。
“漂亮吗?”他看似淡然又随意的问,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焦灼。
“唔…”凌敬看起来刚想应声,转回的视线蓦然对上他,忽然浮现一抹令他爱恨交织的笑意——吸引他的言谈笑语何尝不是吸引别人的利器。
“当然没你漂亮。”他听到他笑着说。
那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在凌敬眼里荣登榜首的隐秘喜色,也有对‘漂亮’这一不恰当的形容词的纠结。
“五爷啊。”
凌敬说,这是他给他取的昵称,并不是他在家里排老五,而是因为他的名字一看就是命里缺水缺的厉害,后两个字不用说,连姓都是‘夏’,夏天正是暴雨最喜欢光顾的季节,而五行中水排第五。
此时他正认真的瞧着他,“你说你这么帅为什么至今还是单身?”
这个问题凌敬不止一次问过他,他总会找到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因为所有女人都没你可爱。”他看着他,眸中带笑,玩笑着说出了心声。
“……”凌敬随即展露笑颜,“所见略同嘛,看来咱俩可以凑成对了。哈哈。”
明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明明知道他一点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仍忍不住会抱有不实际的念想,哪怕只有一点。
不断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对他没有半分朋友之外的情思,仅仅当他是好朋友。可朋友和恋人的界限有时真的很模糊,每次他对他做出一些亲近的举动,他都会情不自禁深陷其中,恨不得就这样将他狠狠压进怀里,压在床上……
他依旧对他笑得淡雅清远,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衣冠qín_shòu在臆想着多么龌龊的场景。
第一次爆发是在他找了个女朋友之时。
其实心里一直很清楚凌敬不可能会像他一样以“看不上眼”为借口蹉跎一年又一年,他终会有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他再难插足的世界。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再多的理智也压不住天翻地覆的情感。
那时候他们在上大学,初步有了建立公司的想法,正为前期工作打基础做准备。
正是焦头烂额之际,那家伙竟然还有闲心去捞个女朋友回来。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和凌敬的理想型不太一致,不过很漂亮,看得出来也很喜欢凌敬。
在那个女人的名字第三次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时,夏泽深爆发了,抬手掀翻了一个做到一半的机器,一把揪住凌敬的衣领,双眼冷冷的逼视着他,“你眼里要是只有你女人,我看我们的公司也不必做下去了。”
那时自相识后他第一次对他动手,也是第一次发火。
凌敬怔愣了许久,忽而挥拳袭来,他避过了。
凌敬没再追击,而是寒着脸整了整衣冠,回以冷冷道:“我的眼里不会只有我女人,但如果有一个错误的领导人,这公司的确不必做下去了。”
说罢,不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他知道自己冲动了。
从来都是他的问题,而非凌敬的错。
待他追上去时,看到了正蹲在花坛边抽烟的凌敬。
他很喜欢他被烟雾迷蒙的双眼,能看到平日很少见的风情与柔美。
他走上前,蹲在他旁边,低声道:“抱歉,瓶颈期,我心情不好。”
凌敬静默没有回应,唯有淡淡的烟味随风钻入鼻腔,刺激的不安的心情愈发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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