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一亮,提示有短消息。
“已经收到工作狂的文章!”编辑延迟了接近一刻钟的回复。祁安将它删除。另一条又进来。
“你在哪儿呢?”
祁安似乎看见了他瞬间转变的神色。稍顿一会儿,在回复框中输入“杭州”二字。可又旋即删除。
“北纬30度。”她决定并且加上了句号。
“看西湖啊?西湖有什么可看的?这个大冬天儿的!”祁安似乎能够想见对方瞪大了眼镜后面惊讶的双眼,在每个可以以示发表感叹的语词后拖着长长的京腔。
“在百慕大三角寻找时空穿越隧道。”她随手输出这些文字。
“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完全符合我下一个专题的设定,神秘,诡谲!如此奉献精神值得鼓励,但是还请注意航行安全,更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而让小白鼠失业!”
祁安低头看着这些文字,微笑起来。
“我在四季。温度适宜。吃午餐,喝玫瑰茶,欣赏一个帅哥看书的样子。紫色灯罩下有柔和的太阳光芒。绿萝和喜林芋参与了反季起义。咖啡馆的音乐是单曲循环的no fate ae。”祁安在手机的屏幕上打出这么一串字,而后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似的点击发送出去。抬头看一眼前方,隔着两张拼靠在一起的沙发靠背,那个男子正站着俯身收拾着什么。咖啡桌于他而言还是稍嫌低了一些。
“什么?你在四季!和谁?不对,那帅哥是你的谁?”
“他正打算离开,而我将要坐到天黑。”
“我上回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屏幕左侧继续增添着新框,框内似乎少了句“言归正传”。
“它们信任你”。祁安不经思索地输入再发送。
“好!”那边回复得及时。
不对送抵的讯息给予回应,也不继续用餐,祁安抬起头来,目不斜视地仰望着那似要离开的男子的背影和侧影。
“s you……”又是这句歌词。
祁安看着他走向吧台,手中拿着一碟方便容纳一只光盘的盒子。他站在吧台前与里侧的服务员谈笑风生,并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一个女生。
那首歌突然中断,不换气地演唱戛然而止,美好和谐的乐音突然被人为地恶意消灭掉,嘈杂的人语填塞整个空间,在意听的人怕是会忽地不满而怒火中烧至愤然离席。然而这些尽是她的狂想,它们在他耐心的等候下并未发生。音乐完好无损地结束,再次响起时,已经被替换了旋律。有着欢快的前奏,键盘鼓点和吉他突然从封印已久的洞穴中获释奔突而出,欢快得似在煽动大家附和着节奏晃动身体起舞。
她看着他在吧台前转身,看着他把那个装着光盘的封套盒子放入用单腿支起的背包里。很鼓的一个黑色双肩背包。胸前还挂着一个单反相机。他戴着棒球帽低着头,加之距离挺远,虽然朝向了这一厢,祁安仍是不见其庐山真面目。穿着很厚的衣服致使无法准确评价其胖瘦。一米八五前后的身高。
祁安的目光绕着他转,就如她平日里观察陌生人那样将目光聚焦于一个人身上。突然,没有事先约定的碰撞,让她的脸颊咻地一烫。这种感觉她已好久没有经历过。疑似做贼心虚又被人抓了个正着。与陌生人的相视一瞥从来都是淡定而从容的,那些一掠而过的眼神通常不具有叩击心扉的力量。只是不过一秒的时间,那人已经带着他的音乐从这个四季咖啡小屋消失,不觉对这里有丝毫留恋。
有无数的人在她生命中只是过客一个,又有无数个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能够长留在心里的又是寥寥无几。这种一瞥之缘,也许能给人以一时的心灵震撼,却不存在能被收纳进记忆行囊再被长久良好保存的可能性。自我和时间和场所三者之间平衡的破坏,来自于自我对后两者的心理感受与现实之间的偏差,自我心理感受通过场所处境在时间中慢慢发酵演化,最后平衡终于被破坏。单纯的陌生人一瞥断然不至于使她长久建立起来的稳定心绪突然紊乱不堪。
咖啡馆内的人,这才真的多了起来。一切存在着的人事物都有个人无法一一认知或根本不可能认知的内在规律性。就如这家咖啡馆,它不是生意不好,而只是客流高峰期未到。
☆、正觉大音
“我至今没有构建成功固定的家园,今后也不会为之努力。团聚在一块的所谓爱,从来不是我的向往。爱应随处蔓延,横无际涯。不应将其类型化,所谓某类爱意的凝结。不贪念,亦不留恋。缘至即合,缘散即分,爱的人和陌生人只随不自由的一个心念,不由自主……”
打完省略号,按下文档的保存键。一百余字似乎与内容无关而纯粹是她本人此刻的心思,看似无情臣服于宿命而又“爱”字绵延的文句,是作为已经完稿的长篇的抒情性简介文字。
一个年过三十的高学历商务高管,意外中通过法律漏洞成功全权继承了祖辈的亿万遗产,却撇下重病住院的父亲和他亟待资金拯救而濒临被兼并的跨国广告公司。奢华富裕着到处旅行,却谓之为流浪。他爱过很多女人,不同的身份阶层不同的穿着品味,和各个不同地域的女人发生关系。爱着小孩和老人,甚至那些叫人惊恐的动物,也继续跟不同的政商界人物打交道,只是目的不同。挥霍迷失的灵魂实现不了他人期待中与怜悯中施予的救赎想象,他自己却怀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得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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