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只想著,如果是毓臻,自己一定不会觉得那麽脏。
终究抵不住软弱和想念,他第二次逃走,跑到盛京,蜷在三王府的树上,看了半夜。
双生哥哥和毓臻,就是他全部的救赎。
那时候的毓臻,是皇子,是对手,是高高在上的,是哥哥的。
可是,现在的毓臻已经不是皇子了,坐在皇位上的人已经是他了,哥哥已经死了,为什麽他还不能,要一个毓臻呢?
昏昏沈沈地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自远而近,之後便听到眠夏低唤了一句:「皇上?」
「如何?」
「回皇上,静王回府後,府里请了大夫,伤都上了药,也没什麽大碍,只是入夜後有点高热。」
凤殇半坐起来,望著帐上的人影,半晌又问:「有人照顾麽?」
「似乎是寄住在静王府的一位公子在守著。」
「小柳麽?」凤殇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想起了密探口中说起的那个少年,突然抬头,「传旨下去,就说朕体念静王,听说他伤势颇重,接入宫来让御医诊治,好生休养。明天的早朝就免了。」
「是。」眠夏应了,便要转身去宣。
凤殇又叫住了她:「还有,让御医先过来候著,静王来了,就送到偏殿去。」
眠夏愣了愣:「让静王住在凤渊宫里麽?」
「不行?」凤殇皱了眉。
「皇上,这似乎……」
凤殇不想再听,打断道:「没有似乎,就这样吧,快去。」
「……是。」
等眠夏去宣旨,凤殇也爬了起来,没有惊动其它人,自行著好了衣物。
他动作迅速,却偏等了大半个时辰,毓臻才被送到凤渊宫来。
看到毓臻因为伤病而变得晦黯的面容,凤殇的脸色就先跟著沈了几分。
御医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把毓臻身上的药重新换上时,凤殇在一旁看了片刻,就匆匆地转过脸走开,直到换好药,才又重新站回原处。
切过了脉,御医列下药方,又让人熬好了药,送到房间里来,凤殇才将众人挥退,独自一人捧了药坐到床边。
因为病弱,毓臻脸上只是一片干净平和,凤殇几近贪婪地看著他。只有这一刻,两人相对,人前的温柔臣服,人後的憎恨嘲弄都没有了,毓臻只是安静地任自己摆布。
「对……不起……」小声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凤殇却微微垂了眼,脸上泛起一抹薄薄的红。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安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真好啊,不会拒绝我……」凤殇低喃一声,忍不住伸手抚上毓臻的眉,半晌收了回来,只痴痴地望著。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拿著一碗药,眼中是满满的温柔。
然後,他含了一口药,吻上了哥哥的唇。
凤殇看了手中的药一阵,抬手含了一口,又看了一眼,终於微微俯身,闭眼吻了下去。口中的药粗糙苦涩,他紧紧地闭著眼,感觉到唇上一片温热,心中一荡,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去,挑开毓臻的唇,缓慢地试探著,将药一点点渡过去。
药自然地滑入毓臻喉咙,一口药尽,凤殇却舍不得放开,依旧小心地挑逗著,片刻竟感觉到了毓臻的回应。
心里掠过一抹异样,却说不上是难堪心虚还是羞涩欢喜,他慌忙放开了毓臻的唇,便看到毓臻的眼微微开了一线,似乎看见了自己。
凤殇更是发窘,正要躲闪著站起来,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捉住了手腕。
「怜儿!」
毓臻迷糊间只感觉到自己捉住了一个人的手,恍惚看去似是怜更,感到他要挣扎离开,下意识就叫了出来,手上加大了力度,不肯放开。
「放手!」那人低喝一声,分明是那朝思暮想的声音。
毓臻心头一震,又多了几分清醒,勉强想要睁开眼。哪知眼睛还来不及睁开,手里捉住的那个人就先挣扎了起来。
高热未退,毓臻眼前只是一片朦胧,心里慌得很,他口齿不清地叫了起来:「我不放,再也不放了……怜儿,不要走……」
凤殇听得一阵胸闷,咬紧了牙不再吭声,毓臻的手也用不上多少力,他只一发狠,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毓臻低哼了一声,慢慢地张开了眼。
眼前只有凤殇一人,站在床边,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看著他。
茫然了一阵,毓臻终於反应过来,猛地缩回了手,张了张口,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匡啷一声,凤殇像是把什麽甩了出去,地上溅了一地暗黄。
他恨声道:「你就只惦记著个死人!死人永远都不会给你喂药!外面人人盼著我的恩宠,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般不识好歹!怎麽,怎麽我……」到最後,话说不下去了,眼却是充血的红。
高热让毓臻一阵阵晕眩,凤殇这麽一轮轰下来,只听得毓臻两耳嗡鸣,半晌才勉强发出声来:「你……」
只是那麽一声,却像是触中了凤殇的痛处,他只差没当场跳起来,连看都没再看毓臻一眼,咬牙切齿地吼:「就是我给你喂的药,用你喂哥哥的方法,那又怎麽样!
「睡也睡过了,吻也吻过了,你不愿意也不能怎麽样!你恨我,因为我逼死哥哥,可是明明是他自己愿意去的,明明是早就说好的,你怎麽就不恨他?是你去给凤临的人通风报信,才让我有机会把哥哥派出去,你怎麽就不恨自己?
「你再恨……再恨,哥哥都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我,你愿不愿意都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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