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画被搜出,容与已了然她们的计谋,他的确曾应慧妃之邀做过一幅芙蕖图,不过那只是荷花写生而已。
因早前就有疑心,他曾命卫延查过云萝底细,知道她被皇后收买,那时已留意她的家人。听到这会儿,倒也不慌,只拱手道,“臣的确奉娘娘之命画过一张荷花图,但不是这一幅,此画乃是为人调包后的结果。臣也并不敢与娘娘有染,请皇上皇后切勿听信小人谗言。”
沈徽颔首,可眉头却没展开,那厢崔景澜已抢先道,“那可未必,谁不知厂公在内廷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里用度皆是你说了算,连前日子我要些香料,宫人都要请示过厂公才行,这么说来,慧妃娘娘一时寂寞,怕受冷落,被奸人引诱也就不足为奇了。前朝不是也出现过司礼监和宫妃,不清不楚的秘闻么。”
沈徽眼风凌厉,扫视过她,她登时一激灵,忙停住话头,齐国公主见状打岔,“你说的太多了,小孩子家家,不要插嘴,这里自有万岁爷和娘娘做主。”
慧妃早坐不住,由侍女扶了,挺着肚子上前,“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全是这个奴才在血口喷人。”
“那么这幅画呢?”秦若臻转顾她,“这幅画,你日日摆在枕边,又作何解释?”
慧妃忽然晃了晃,显得无力辩解,容与见她不好,爽性上前直面云萝,“你说我借公务之便引诱娘娘,可有实证?
云萝翻了翻眼睛,“怎么没有,你数次出入撷芳殿,前不久上元节当晚,还让娘娘假扮了宫人,穿着宽袍与你外出幽会,你敢说当夜你从没出过屋,没有登上过城楼?”
这回答令人啼笑皆非,他很想扭头去看沈徽,还是暂时按捺住了,仍旧指着那画问,“你既认定我借着画和娘娘传情,想必应该是很清楚那四句诗的意思了,你识得字?”
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云萝愣了下才说,“奴婢不过粗通文墨罢了……”
容与一笑,“那么当初取画之人也是你,那时节你就没看出端倪?为何要等到此刻才肯检举揭发?”
云萝顿时语塞,喉咙动了动,闪烁道,“奴婢自幼家贫,不过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哪里能晓得厂公字里行间的深意,原以为不过是赠与娘娘的好物。后来见娘娘爱不释手,奴婢才长了个心眼,问过识字的内侍,方才知晓这里头的掌故。”
“从粗通文墨到认识几个字,你口径转换的倒也快。”容与挑眉道,“自幼家贫,怕是也未必吧,钱粮胡同吴家小院,府上还有个米铺子的,原也算不得太贫,是不是?”
云萝慌了一瞬,想起眼前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清秀太监,原是掌管着那个无孔不入的西厂,想要查实家中情况,根本不在话下,这话里的意思她懂,他是在威胁她。
前有皇后,后有厂公,都是随随便便能捏死自己的人物,当此时节可是不能犹豫,既已得了秦若臻承诺,她就得赌一把,反正今日之后,就算她不能再存活于世,好歹也能为家人赚得一分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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