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这么些事之后还是想不起过往的任何事,却为这位黎大人可惜。
听到他的提问的时熠景认真了起来:「我听闻黎大人被抄家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据说是贪赃枉法而抄的家,可我是不信的。我与大人只见过几面,多数的事情还是承熹告诉我的,但大人绝对是个清明廉政的好官。」
「因为觉得大人冤枉,我随后便展开调查,发现黎大人这案竟是徐运一手包办的,而且他的人还在北地郡那儿杀掉了好多胡人——都是移居大梁的月氏人。更怪异的是,徐运的人也是胡人。」
「是匈奴人。」
时熠景随着声音传来的方位转过头,发现是那坐在位子上的白衣公子,遂问:「你怎么知道?」
白思齐回道:「因为黎蕴。他身上有月氏国的令牌,还有匈奴钉刑的痕迹。」他冷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接着说:「原来是徐运。」
「怎么?」
「他杀的这些人都是月氏人派来中原的细作,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想必是作刺杀我朝天子用的。而匈奴人突然杀了他们,为什么?匈奴人怎么会乖乖任徐运差遣?」
时熠景猛地睁大了眼睛,被白思齐所说的惊到:「徐运给了匈奴人什么好处?」
只见白思齐摇摇头,说:「什么好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匈奴人会帮助时逢称帝,他们肯定会发难拖住镇守边关的三十万兵力,被蒙在鼓里的月氏人也可能会一起攻打,西北的杨家军也势必不能分出兵力来。」
「大公主,恐怕……要夺回皇位,不是那么容易了。」
☆、分离前夜
经过一番商量的几人在大公主的府邸休息了起来。
匈奴人与徐运勾结已是定数,可是他们的傻子盟友却未必。月氏跟匈奴之所以会同一个鼻孔出气,只是因为他们都想南下占领大梁肥沃的土地罢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所以此时若月氏人知道匈奴人已经抛弃了他们,暗中与大梁通气,他们会不动以干戈吗?
白思齐是这么想的,他打算让黎蕴去一趟月氏国,挑拨两国之间的关系,或者威逼利诱他们转而攻打匈奴。这样不仅匈奴无暇出兵大梁,两国的兵力也会削弱不少,对大梁来说实为喜事一桩。
可是他们也不能把月氏人看得太傻。
大梁的两个皇子在内战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侵略大梁的最好时机。
所以这就很考验使者的游说能力了。
突然被分派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任务的黎蕴很是惊恐,去月氏国,他都不认识路呢!
白思齐让他别太担心,说林泱泱会陪他过去的,这让黎蕴心更塞了。
至于时肃,就真的如他所愿地即将启程回咸阳了。
大公主没从西北给他调兵,因为月氏国的态度尚不明确,西北边防不可空缺,但是时熠景把她太原的全数兵力都给时肃了。太原杨家辖下的士兵虽只有五千人,但带着这么些人,总比没有的强。
她知道今日一见,这消息不久之后便会传入时逢耳中,太原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她打算到西北军营找杨承熹。
于是三方的线路都很明确了:时肃回咸阳,黎蕴去月氏国,时熠景往陇西。
过了今夜,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家了。
黎蕴坐在公主府内院的台阶上,看着漫天星河,很是担忧。坐不了一会儿,他又在内院中刷起剑来,一招一式似深深刻在他脑中,随便比划都似是浑然天成的一套剑法——都不知道这叫什么,是谁教给他的呢。
「别耍了,等会儿伤口要裂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黎蕴没能从黑乎乎的槐树下辨明来人的容貌,却一听到那低沉好听的男音便知是白思齐。黎蕴擦了一把汗,提着油灯慢慢靠近。
「白……大哥。」
白思齐不客气地笑了。
黎蕴一直当他是神棍道士,是不正经的江湖术士,从来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若是跟着林泱泱叫他白大哥又叫不出口,叫他白思齐又好像过于无礼,最终变成每次叫他都别扭而不定。
「不用勉强,你想叫我喂,也不是不可以。」
「……我才没那么无礼呢。」
见黎蕴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白思齐脸上的笑越发上扬了,他对他招招手:「过来。」
黎蕴闻言便靠近了些,却突然被一把抱住,吓得他手上的油灯都脱了手。油灯在地上滚了滚,火光瞬间便熄灭了,整个庭院一片黑暗。
他想伸手推开白思齐,伸到左肩上的手却猛地被白思齐咬了一口。
……疼。
「你做什么?」有病啊!
「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为什么!」
「唉,我中了狐毒,我好冷。」关我屁事!
白思齐越来越无赖,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挨在黎蕴身上,头还放在人家肩膀上。而黎蕴也对这团黏糊糊的生物没辙,便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你明日便要出发去月氏国,我且吩咐你几项事情。」
「好。」……如果你能起来便是更好。
「我知道让你去月氏国是苦了你了,可是眼下也没有其他人适合了。你记住,到了月氏国不可轻举妄动,不要强出头——像你今天帮时肃殿下回话的事千万不要再发生。你也切勿动武,今日与泠如心一战又害你受苦了吧?我知道你方才去找子晏处理伤口了。不过届时有泱泱在,你也不必动武的。」
黎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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