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愿与宫里那位走得太近,甚至是越远越好。为什么?她不需要知道,她只需懂得老爷的心意,做好该做的。
故而次日,大小姐眨着眼看着镜中自己换上的那身白底杏黄的衣,红木盒里什么华美饰物没有,果儿一双玉手却独捡了支银簪给她插上,就连耳环也省了。
虽如此,但朗宁官阶到底也不低,不可让女儿受人嘲笑微寒。那衣衫料子是上好的,一针一脚也是用心,前去乘坐的轿子也精致。玉青晗松了父母的手踱到那杏树边,摘了几朵带着露水别在发间,这才别过父母,上了轿。
明氏望着女儿上轿远去,忽然哭了出来,直怨朗宁:“你这是着了什么道了!自己不愿做高官,何必连女儿前途一并耽误了?我们晗儿哪点及不上那些女子,你偏要叫她落选!当是被撂牌子赐了花说出去好听么?这天下最好的郎君,岂是旁的凡夫俗子可比的?……”
起先朗宁还劝着,这话说到这,却是把他也骂了进去,朗宁手一松,叹了口气,“妇人之心,这话可是随便说的?”
明氏听这话中有几分冷然,只好止了声,眼泪却仍是不住地落,玉朗宁心一狠转了身,让丫头把明氏扶进了屋。
玉朗宁生得高挑俊朗,此时方入而立之年,收了轻狂多了沉稳,正是男儿大好时光。明氏是在他十七岁时嫁与他的,他出身并不如何,便是满腹经纶,也一样只是个穷书生,起先日子并不富裕,甚至可说得上潦倒了,明氏却从未有过讥讽。朗宁是明白人,他知凭自己才华,早晚会得重用,便也许诺绝不负她。明氏不是功利之人,对门第也并非如此眼高,只是朗宁新登状元让人灌醉,与平日递茶的丫头欢好,只偏那丫头就怀了身子,朗宁虽因此事被有心人弹劾受了打压遭了嘲讽,却也不忍让那丫头将孩子打了,亦不愿孩子出世没个身份,便让丫头做了妾,生下儿子,又升至了侧妻。这一来,自是负了明氏了。
多年来明氏口上不说,心中如何能不怨?朗宁说到帝王事重前朝,后宫佳丽三千,又需雨露均沾,一人心如何分得多份?自家女儿大可嫁个好郎君情有独钟白头偕老,如何不比那色衰爱弛的日子好?纵然帝王偏宠,万千宠爱云一身,那些妒忌如何受得?自家女儿又是那么个柔软心性,如何受得了宫中生活?明氏便不听了:即便不是帝王便能专情了?妒忌不过是干看着干恨着又能如何了?这么多年晚晴不是一样风光?
晚晴便是当年那丫头,这便是怨他了。多年压抑便在女儿这一事上发泄了出来,也未尝不是好事。久了,明氏总能想明白。
朗宁无奈,难为他一男人说了这么多后宫难事。他总不能说实话罢?
吩咐了厨房做几样好菜,俱是明氏与青晗爱吃的。朗宁只等傍晚女儿归来,一家人照常吃饭,却不知选秀那处,玉青晗那身素色在旁人眼中不起眼,往殿前一站却惹来了不该惹的目光。
墨发金冠的帝王望见了那干了露水的杏花,淡黄的花蕊,清冷恬淡,不由就想起那人每每低眉时,他总爱叫人抬头,看那一双清明的杏眼。
这才下午,玉府的门便被叩响。
小厮奔来时朗宁在池边看鱼,那小厮激动得想拉住朗宁的袖子,却一脚没刹住险些把他推池子里。朗宁拉住他,皱着眉也不问是什么事,只道平日里是如何说的,什么时候教出你这么个冒失性子。
小厮忙赔罪,抬头眉眼尽是喜色:“老爷,宫里来人传信儿,小姐选上了!选上了呀!”
朗宁脸色一下差了,听着小厮恭喜,又问了句确认,那小厮说:“皇上一眼便喜欢小姐,还封了个什么鱼……”
“人在哪?”朗宁打住他,忙去见那传信的公公。
那小公公见了他便迎上来笑吟吟拱手,“恭喜玉大人了,皇恩浩荡,竟直接封了玉婕妤,这往后呀,什么好日子没有?”
“公公,小女……婕妤……”朗宁是懵了,婕妤从三品,这下女儿位份比自己还高了。
“哎,玉大人……嗨,看小的这嘴,”公公自掌嘴,“该唤玉国舅了,你还别说,婕妤花容月貌,纵然是一身素衣,也一下将旁人比了下去!……”
再往下的话朗宁却无心听了。他心里烦乱得很,青晗是长女,自来最受宠,他如何也不愿成这件事的。因而只是勉强笑笑,又拿了银钱包好谢过,好生把人送走。
圣心难测。
明氏听了这事也出来,见了朗宁却又是哭了出来,“是我不好,不该与你置气!”
朗宁朕是一个头两个大,又上前去安抚夫人,“才哭过,你不怕妆花,我还嫌脂粉贵呢,你我夫妻多年,小吵小闹又算什么,你不怨我便好。都多大的人了,比青瑶还爱哭。”
朗宁直像哄个孩子,旁人看来你侬我侬恩爱得很。青瑶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一向好哭。明氏让他逗乐了,这笑还没笑出,却又哭了起来:“这入了宫再见就难了!我的晗儿,她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办?我若想了却见不到,我……我的晗儿啊……”
朗宁叹气,一下一下轻拍着夫人背脊,说日后想了,求圣上恩准便可入宫。晗儿想家,也可归家省亲。虽是见得少,但女儿大了终要如此,何况宫中事物一应俱全,日子自不用说定是比府上好得多……
“可宫中妃嫔那般多,帝王一人心如何分成多份?便是分了,晗儿能得多少?便是多了,后宫女人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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