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零眸光一闪,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犹疑地望向卡罗琳。
“我希望你去。”卡罗琳望他,“这对你,对左夭晴,都是意义重大的选择。”
她深深叹了口气,竟然露出了几分憔悴:“左夭晴身份特殊,不是足够坚强的人,不可能留在他身边。和你不同,那孩子没受过多少伤害,周围的人都宠他,以至于他的精神脆弱得可以。”
“莫生零,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选择残忍地帮助而非温柔地纵容。”
一时间,莫生零不语,看仓野香拿药膏碰到他的身体,感受到火辣辣地疼,但很快地,裂开的伤口结痂,肿胀消退,皮肤完好如初。
没有征兆得,他想起左夭晴做噩梦的模样,无论是昏厥过去的那晚,还是庆典结束他们相拥入眠的那晚。他总是浅眠,若非意外或身体不适,出了什么声响总是很快睁眼醒来。
旁边的那人面色灰白,像生了重病般,眉头皱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辗转反侧,睡的并不安稳。他有试过摇醒他,可惜效果更差,会像躲避什么似的,蜷缩身体,明明是夏季,却仿佛要冻僵在冰雪里。
“······我去。”他望向里昂,一字一句,尾音落实,“毕竟我不可能在卡罗琳这里永远待下去,等着未来的路某天降临。你可以尽情利用我,我也会利用你变强,我想要不依赖任何人,属于自己的力量。”
里昂笑了,蹲下身子,揉乱他头顶的发:“懂事的孩子就是好说话。”
“卡罗琳,我会出去的。”莫生零转向卡罗琳,认真地和她四目对视,“不只为了我。”
最初的记忆里,他醒来时,身上盖着灰白的医疗被,放眼望去,是荒凉而悲戚的土地。
附近聚集的孩子都灰头土脸,身着破烂。
搭建的帐篷简陋地在风中摇摇欲坠,太多担架上的人,他们的血染红了绷带。
人群一波又一波地来过又离去,穿迷彩服的军人,黑衣的牧师,白衣的护士,还有戴手套拿纸笔记录的人。
他最不喜欢最后那种人,冰冷的镜框后面怀着评估的目光,像扫视无人要的垃圾般,拿着亮光的枪形机械,朝瑟瑟发抖的孩子们一一点过去,然后查看显示出来的红色数字。
双腿似乎麻痹了,他站起来控制不住打了个趔趄。左腿的异物感迫使他去掏裤子的口袋,摸到了一手的沙子。
他不明白这个金发女人在想什么。她朝自己走来,黑色皮衣棕色长靴,蹲身,问:“跟我走?”而四周一片哗然。
他跟随她的队伍行进一个月之久,期间居无定所,赶路时又迅猛颠簸。最初他时常失眠,无法进食,又两次三番的干呕。所幸同行有医生,个子不高,红色短发,名叫仓野香,由她负责他的饮食健康。几天下来,他身上的淤青便荡然无存。
等他慢慢恢复,队伍的人们也准备挥手告别。
那天半夜,他们围绕篝火席地而坐,人手一杯啤酒,是车储备的最后一箱了,鱼在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滋滋冒烟。
卡罗琳和仓野香还有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他们一个戴眼镜蓄胡子,另一个年纪很轻,身上许多口袋都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就算他没深入这支队伍,也是记得他们的,因为名字被其他人常挂在口上。
“林斌,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回实验室继续捯饬数字编码。”人推了下眼镜,“这次的旅行是我做过最冒险也最正确的决定了。”
“我还要再四处转转。”奥列格道,“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我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当保健室老师吧。”仓野香笑笑说,“卡罗琳?”
“我?呼······是时候安顿了。”
他看着她手上的烟燃到了手指边,灰颤巍地落。
之后,是动荡的离别。
营地的车胎全部被爆,汽油一桶桶的摔在地上。警报刺耳地鸣响。火光冲天,空气中传来皮革和棉布纤维烧焦的糊味。
他从帐篷里爬出来,眼前是错乱的脚步和窜逃的人影。刚跑了百米,身后爆炸的热浪将他掀翻在地,耳朵几乎要被震聋,有撕裂的疼痛。他挣扎着起身,看见不远处一头碧眼的白马,它身后站着卡罗琳,手持一柄盈光浸血的刀。
没来得及发声,有人拽着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他从第三提了起来,口中高声嚷嚷:“还漏个人呢!”想也不想,他的手已经扒住男人的脸,十指扎进肉里,向下拉扯,同时伸出脖子,牙齿狠狠咬在小臂,尝到了血的腥味。
那人吃痛大叫,骂着几句难听脏话,他的身体又挨到了地面,脊背撞在不平坦的石子上,传来麻痹的触觉。他避开男人捕捉他的手臂,双目瞪得发酸,矮身伸手,真的碰到了金属硬物——是男人裤腰侧的枪。
世界仿佛瞬间沉寂,胸膛里心脏跳动却堪比雷霆。
男人惊恐的脸逐渐清晰,他举枪,顶在他的腹部,汗裹着手指,炙热得烫手。杂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有人正往这边追赶······他的瞳孔猛地收紧,又像野兽般剔透地明亮了。男人僵硬的倒下去的身影,映在他的眼帘,宛如晚了数个帧的慢放。
枪鸣徘徊在耳蜗的最深处,不绝如缕,鼻间呼息骤然寒冷粘稠。
左夭晴是在酒吧里听着喧嚣的音乐,准备烂醉如泥和春宵一夜时被卡罗琳叫回来的。那个老女人······内心虽抱怨着,左夭晴还是尽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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