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庆默想,没有十成把握,暗卫九是不会妄自定论。只是这具白骨,连他都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他师父。暗卫九与他师父素未谋面,何以如此笃定?当下要暗卫九验来听听。
暗卫九领命,指着那骸骨断裂的胸骨,利落道:“膻中为外力重创的一刹,人会窒息,因而血气冲顶,在头顶百会穴的前三寸囟门穴处,形成血晕。”群雄暗道有理,向遗骸的头颅看去,却见那毛发稀疏的囟门穴很干净。“属下猜想,这人死后,才被人打断了胸骨。而且,男人左右肋骨数目各十二。这具骸骨却各有十四根肋骨,且胯骨宽阔,盆骨松动,趾骨蜷缩,许是难产而死的年轻女子。”
丐帮帮主索烈听得惊奇:“原来陆老前辈是个女人?”
洪岩童气结:“帮主休要乱讲。定是青城派随便找来七十一具尸骸偷梁换柱了。”
群雄恍然憬悟,步白秋不知是何居心,在这风口浪尖替欢喜教说话,还妄图诬陷司徒庆杀师灭祖。想到步白秋为老不尊,偷掘剑门掌门的坟冢,这一桩就怎么也不能善了了。
步白秋尴尬至极,回头去瞪青城席中的大弟子。那大弟子急道:“师父,我没挖错!”步白秋百口莫辩,突然恼道:“有人害我!”他放眼寻觅那告状的樵夫,帷场内哪里还有樵夫的踪影。
司徒庆勉力冷静下来,耐着性子问步白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近日有人飞鸽传书给步白秋,声称当年剑门血案另有乾坤,是司徒庆勾结朝廷杀师灭祖,要他联合崆峒派在武林大会上揭露司徒庆的罪行。他将信将疑,派大弟子去剑门查探,这一查便遇见了那樵夫,他那大弟子听樵夫说罢当年见闻,开棺验尸,发现尸骸胸骨尽断,果然并非殷无恨所为。他哪晓得那些尸骸早就让人掉了包,此时让暗卫九识破,才醒悟自己让人利用。
崆峒派的掌门人风落影点头道:“不错,老夫也收到了同样的飞鸽传书。那匿名传书之人还称,盟主你当年率众讨伐欢喜教,为的是殷无恨手里的《九如神功》——彼时,九如神功让殷无恨交给了欢喜教左护法方点画,和他的两个义子殷其雷、殷其然。因此众人拷问殷无恨时,盟主你却不见了踪影,想必是为夺得九如神功,去追那左护法和殷无恨的义子了。”
剑门师兄弟的坟冢让人掘开,司徒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着蜀王韩寐,道:“昔年不才匆匆告辞,是去答谢不告而别的点绛派。至于《九如神功》,不才和各路朋友一样,近年才略有耳闻。”
群雄这才想起,步白秋发难似是以韩寐掷杯为号,那传书挑拨之人想必正是韩寐。只是碍于韩寐是蜀王和武当入室弟子,谁也不敢率先诘问。韩寐乐得省事,不置一词,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一场武林大会不欢而散,丐帮帮主索烈大呼无趣,不容分说揽了司徒雅和暗卫九去城中喝酒。
司徒庆则邀请步白秋过府一叙,以便问个清楚明白。步白秋自知理亏,从善如流应允。武当派张碧侠也适时与韩寐作别,回司徒府静观其变。帷场最终只剩下收拾残局的府丁,以及韩寐和季雁栖。
韩寐吃完最后一个橘子,兴致索然收兵:“戏也看完了,上散花楼吃饭去。”
季雁栖只恨暗卫九搅局,不甘心道:“王爷当真相信司徒庆的话,认定九如神功不在他手里?”
韩寐就着他的手背揩嘴,皱眉打个嗝:“本王还不够色令智昏,来几阵枕边风,再议。”
第三十六章
离了武林大会,索烈犹如猛虎出笼,往益州城的二荤铺一坐,提着小二直呼好酒好菜尽管上。
司徒雅无可奈何奉陪,坐在凭栏的客座,眼看暮色一点点吞没远处山河,城郭的轮廓模糊黯淡下去,唯余零星的灯笼红光,让朔风一吹,醉酒了似的,在夜中摇摇曳曳泼散。
索烈擢起兑水的剑南烧春,替司徒雅斟满,抱怨道:“这武林大会好没趣!但凡有血性的汉子,师父的坟冢让青城派掘毁,就该揍青城牛鼻子一顿再作理会!令尊不发号,哥哥我却不能多管闲事!”
司徒雅心道,没见地,彼时韩寐重兵在帷外守着,当真动起手来,指不定会如了谁的愿。他举碗微笑道:“帮主义薄云天,小弟先干为敬,请了。”一碗饮个底朝天子,脸皮还是白生生的。
索烈想起初遇时,司徒雅投他所好赠他一壶酒,此时见他喝酒全不上脸,就知这是个中行家。索性唤来掌柜,拍了锭金子,要他拿十坛不掺水的陈年佳酿来。掌柜惊骇不已,见他虎背熊腰,彪悍非常,不敢违拗,只唯唯诺诺道:“大过年的,客官你莫要勉强……喝不完搁鄙店存着,算是讨个吉利,‘年年有余’。”
索烈大笑道:“不过十坛酒!我们三个人,哪有喝不完的道理!”
司徒雅听得心动,这三个人,自然是把在后厨掌勺的暗卫九算上了。他盯着那掌柜收走的金子,由衷赞道:“帮主出手好阔绰,比起李太白解貂赎酒,亦不逊色。不知平常都在何处发财?”
索烈揩揩嘴角道:“这银子都是帮中兄弟讨的,平常总舵主看得紧,逢年过节才阔绰这一回。”
司徒雅也让居养华看得紧,恨不得说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面上请教道:“那么假如,有人要帮主你半年之内,必须凑齐二十万两黄金,帮主你可有什么好对策?”
索烈比指头道:“这个不难,假设天下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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