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阳台上坐了很久,想象着从二十几层的高度跳下去的感觉,那种虚无稍稍缓解了他的焦躁和烦闷,可还是不行,那只虫子一直不走,它想要吃掉他整个心脏。
黎安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出自己的药,接了一杯凉水,仰头灌进去一大把,而後又在另外一边的柜子里找出他要的东西。一个精致的钥匙环上只套了一把钥匙,另外还有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小兔子,干净的一尘不染,就像他干净的地毯,干净的室内,病态的惨白。
他用那把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他记得换鞋,又在卫生间里仔细洗了手,这才回到客厅,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想了一会儿,打开了卧室的门。於眠的卧室就像他的人,全部黑白色调的格局,沈默冷硬,一切都掩盖在那沈重的黑和虚无的白里,让人怎麽都琢磨不透。
他在床头柜里找出一本外观看起来并无特别的日记本,页面有些泛黄,内页一个字都没有,只在扉页上写着主人家的名字。他从里面找到了自己那天在於眠行李箱里就想找的东西,视线触及的那个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放松,那只虫子终於咬下最後一口,心脏倏地抽紧。
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神采飞扬的气息几乎要透出那薄薄的一张照片纸。
高中时代的顾阳看起来锋芒毕露,习惯性的眯着的眼睛让他更添了几分气质,张扬的唇角就算是接吻也看得出傲气;於眠跟现在并无多大差别,一样的一丝不苟,只是没现在这麽阴沈,搭在对方身上的手指微微曲着,指骨非常漂亮。
那是文字和语言无法形容的存在,和谐统一,说是一对璧人也不为过。
黎安把那张照片夹在指间,恍恍惚惚的站起来,本来是想要回自己公寓的,却不知怎麽又走到了浴室,到底想要洗掉些什麽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意识游离於身体之外,他胡乱摩挲着想要找到他的药,却在一阵锐利的疼痛传来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这里是浴室,扎到他的是一片锋利的刀片,他拿起凶器在细长的水流下冲洗干净,而後放到原位,这种时候他都没有忘记於眠的习惯。
抬头的时候在巨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惨白的脸,同样颜色的脖颈,胸口,他猛地扯开衣领,被烫伤的痕迹栖息在那里。他极缓慢的又拿起那片刀片,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不认识那里面的是谁。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疼痛有时让他麻木有时让他清醒,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并不能很好的思考,机械的活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刀片才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他缩在浴缸里,满目的红让他更加烦躁,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看不见的话就不存在了吧,他抱紧自己,想要给自己一些温暖却觉得越来越冷。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麽久,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敲门,门铃催命似的一遍遍响。
他无意识的叫了一声“於眠”,然後又叫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於是他又在浴缸里委顿下去,胸口和脑袋都在疼,失血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
门似乎是没锁,因为他听到门扉开合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扭头去看那个站在门外的模糊身影。
“天呐!”来人发出一阵扭曲的惊呼,倒吸冷气的声音传进他听力极好的耳朵,“上帝……黎安,你这是干了什麽?!”
“於眠……”他艰难的发出声音,仿若蚊蝇;眼睛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感觉到那人靠近过来看了看他的胸口,而後又要起身离开,他赶紧抱住那人,手上的血弄脏了对方干净的衣服,他赶紧又缩回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他使劲在自己身上揉搓着想要弄掉手上那些血迹,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个人,只是眼神恍惚瞳孔涣散似乎根本没法聚焦,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於眠,我害怕……”
周围陷进一种瞬间而临的静止里,几秒锺之後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蹲在他旁边的那人站起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下一条毛巾,压在他的伤口上。
尖锐的疼让黎安恢复意识,他终於看清眼前的人,机械的开口,“陈泽维……”
陈泽维安慰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後拉过他的一只手让他自己压着伤口,又把一条大浴巾围在他的身上,而後自己去打电话叫人。
不能叫救护车,外面的狗仔队简直比私家侦探都敬业,好在黎安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於眠的手机怎麽也不通,他想了想,拨了顾阳的电话。
陈泽维放下手机的时候还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本来是要来找於眠问他跟顾阳谈的怎麽样的,按了半天门铃没有反应想要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门没锁,这根本不是於眠的风格,他怀疑难道是不是进了贼,却没想到看到的景象简直比小偷更让人震惊,他不知道黎安的病,自然也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好在他大学就是学医的,处理应急情况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也不至於乱了阵脚。
最後於眠赶回来把黎安弄走的时候,大家都着急的不行,根本没人去管乱的一塌糊涂的浴室。陈泽维没有跟着去医院,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他在满是血的浴缸里一阵摸索,直到找出一张照片。
他两指掐着照片的一角仔细端详着,看得出摄影师的技术还很生涩,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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