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篮球上挺多人在打篮球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一贯热衷于体育运动,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冲路过的穿短裙的女孩子吹一声锐利的口哨。篮球在水泥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衬得这学校更加安静了,一切都好像要在这灼热的阳光里升腾起来。
施译决定带杜唐去寝室坐会儿。本来寝室这时候是不准学生进去的,不过谁让今天是初三高三生返校日呢,宿管查得也就不是那么严格了。施译摸摸裤兜,钱包带着,钥匙就躺在里面,他回头和杜唐商量,“去我寝室坐会儿吧?这太阳怪毒的,我明天就军训了,这会儿还是能多享受一下就多享受一下的好。”
杜唐不置可否,只是跟着他的步伐。
指望他能主动挑个话题简直是天方夜谭。施译沉默了一阵,“喂,杜唐,你还记得你上高中的样子吗?”
杜唐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十几年前的事了。”
施译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他还在憧憬着遥远的高中,可那对杜唐来说却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他第一次强烈明显地意识到,他和杜唐直接的距离是这么远这么远。这个认知让施译很烦躁。
“不太记得清了,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还联系,大部分人出国的出国,结婚的结婚,都过起自己的生活。”不管这种生活是否是他们想要的,是否是他们在高中年少时所憧憬的。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无奈与不幸,心怀鬼胎地得过且过。那些意气风发的面孔,混杂着汗水和泪水,朝气蓬勃的面孔,那些明亮的眼睛,以为能看透生活和历史的迷雾的充满力量的眼睛,如今都已模糊不清,沉淀在他记忆的最深处,若不是施译问起,恐怕他们都无法再扬起一丝灰尘。
杜唐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也不是个习惯回忆过去的人。他的人生只看中现在和明天。他不念旧,不感伤,不刻意经营什么感情,自在,自得,却也成为别人口中的“冷血”。
他抿了抿嘴角,“高中是一个人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你会在那里遇见自己美丽的爱情,收获最珍贵的友情,怀揣梦想,步伐坚定,但也容易浮躁,迷茫,生活好像有很多让你烦恼不满的地方,但即使是那些烦恼,也充满了张扬和蓬勃的活力,他们将会成为你最珍贵的回忆,让你以后想起来的时候,想笑,又想哭。”
施译好一阵子没再说话。他不知道是被杜唐的话震撼了,还是被杜唐的长篇大论给震撼了,或者是被杜唐能够面瘫地说着如此煽情的话而震撼的……然而杜唐描述的那个高中时如此美好梦幻,他似懂非懂,既想拔苗助长,又知道自己只能静静蛰伏,等待。
过了好长一阵子,施译才上前去扯了扯杜唐的脸。杜唐面无表情地看他。
“唔,我就是觉得……想看看你是不是别人冒充的。”
“……”
很显然杜唐从今早到现在说的话,笑的次数,已经刷新了往日的记录。他甚至怀疑杜唐会不会因为说了太多话而超负荷运行,然后在未来的一个月里面只能当机,重启,重新读条……
施译同学还是没有明白,杜总编并不是个吝于言辞的人,他只说他觉得有必要说的话,没人觉得杜总编在工作时是个哑巴,也没人觉得他在生活里是个话唠,看上去矛盾的属性,但在杜唐的原则下奇异地融洽和谐。
只不过,杜总编将要面对的烦恼是,今天他给施译少年画了一张很漂亮的饼,而将来少年叛逆期的苦果却要由他全数承担。
打开寝室门,一阵凉爽气息铺面而来。施译夸张地哀嚎一声,目标明确地扑向那张铺着海蓝色床单的床,趴在上面一动也不想动。
杜唐审视了下他的床铺,又拉开他的柜子检查了下他的生日用品,确定齐全后才安下心来,毫不客气地把施译挤进去,自己也仰躺下去。忙碌了一上午,到现在还顾不上休息,他确实有点困了。
施译支起下巴,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杜唐的俊颜。杜唐并不是那种很有阳刚之气的长相,但是线条分明,五官精致,立体感强,长得,额……很有时尚感。再加上那种气场,那种身材,那种品味,施译简直要把杜唐放在神坛上供奉起来,每日参拜。弗洛伊德说的弑父情结施译是一点没有感觉到,所以,去他奶奶的弗洛伊德。反正他只知道,自己稍懂事点儿的童年,加上刚开始的为期不断的青春期,已经并将一直为如何防止杜唐被狐狸精拐跑而烦恼。
“看够了?”杜唐毫无预兆地睁开眼,淡定地和施译对视。
施译脸皮一向很厚,这会儿自己乐得不行,“杜唐啊杜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们班的女生看到你就想往上扑了。”
倒是杜唐自己不自在地别过脸,他显然不打算理施译这个无聊又没营养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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