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虽然在名义上已经结束了两年,但战乱的影响还在悄无声息地扩大,货运不畅,资源匮乏,难民不断涌入,云城的物价居高不下。食米管制的条例颁布后,社团掌控的黑市买卖愈加猖獗,肆无忌惮地囤积米面,扰乱市场,社团的生意是做大了,普通人的生活却是雪上加霜。容匪在吃喝上完全没有要求,无法体会其中艰辛,只能看到朝阳街上的餐馆小店一天比一天少,路上的乞丐一天比一天多。可云城还是繁华热闹的,总有地方供应奢靡的生活,总有人一掷千金,夜夜笙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柳卅从前或许对此有着深刻的认识,加入青帮后大概他也已经忘了饿的感受了,容匪每回与他去饭馆吃饭,他都胡吃海塞,全然不顾忌花销,大约是在新旧里的收入不错。
柳卅不挑食,唯独有次从一家面馆出来,小声和容匪说:“下次不来这里练习了。”
容匪不解,柳卅臭着脸说:“好难吃……”
容匪更不解了:“难吃你还吃了十碗!”
柳卅在读书写字这方面进步神速,他就像块海绵,不断吸收形形色色的字眼。容匪教得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当天教完学完,第二天他再问柳卅,柳卅还能全部默写出来。有次容匪夸了他几句,柳卅特别高兴,得意地翘着下巴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还有我又不笨。”
他笑起来有点傻。
后来他告诉容匪,他在武馆教拳的时候,一边教,一只手在裤腿上不停写新学到的字,走在马路上就到处看,看到有新认的字就在手心里写个十来遍。他学起东西来确实有股傻劲。而容匪也教上瘾了,柳卅能完整地看下来报纸上豆腐干似的一篇文章后,他就让他听着收音机默写。哪个团哪个师又撤出了朝鲜,哪个国家又出了什么新的限制法令,这些柳卅都不太懂,容匪和他解释,他也是听得一知半解,有时写起来磕磕绊绊。但这种新闻日渐少了,影星的八卦,邻里的争执倒多了起来。柳卅在听食谱时最最认真,耳朵竖着,奋笔疾书,广播里说个“清”,他立马就能接下去写出个“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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